青木道长知道此事之后大为震怒,但是江蓠觉得,师尊的怒气更像是针对陵越,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不仅如此,师父还渡了不少内力给她,所以江蓠虽然时常还觉得寒冷,但功力实比过去更长进了,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青木师尊还对她说,如果觉得玉浮呆不下去了,去别处也好。起初江蓠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呆不下去。纵使流言四起,说她多少狐媚手段都不堪用,陵越还是回到了云汐身边云云,她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她听说陵越确定跟云汐持剑双修的消息。

其实江蓠一点也不意外,但好像被掐灭了黑暗中最后一点星火似的,让她生出一点绝望又无可奈何的感觉来。

她日日要去九渊阁领罚,以现在恢复的程度,从山月居直接御剑到东丘的九渊阁她力不能及,每次都得在中丘歇一歇脚。有时她会在中丘广庭看到陵越搀着云汐慢慢地散步,助她恢复对身体的控制。确实,云汐灵力虽强,身体却弱,复原起来也更困难。

于是江蓠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旁观者——从小她就有这种游离的感觉——似乎所有的人事都与她无关,连陵越也与她彻底无关了……

亦或者,从来都不曾“有关”过,只是“情势所需”的“一些手段”,让他们有了短暂的交集。

她不是没想过鼓起勇气去喊一声“师兄”,但陵越眼中似乎根本看不到她。每当眼前浮现那张对云汐如此温柔、却对自己冷若冰霜的脸,江蓠就在瞬间失掉了所有勇气。

云汐师姐翩若惊鸿的体态,更让她自惭形秽。

有时候,江蓠也会忍不住想,陵越师兄跟云汐修炼双剑,是纯粹剑法和道术上的结合,还是……没过多久,她就得到了答案。

那一日,她在九渊阁忙到半夜方休,由于形困神疲,返程时竟跌落在中丘的半山腰上。虽有树枝作缓冲,没有伤筋断骨,但还是磕破了头皮、划破了衣衫。而当她一瘸一拐地徒步攀上中丘顶部的紫翠广庭时,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忘记了东西南北。

那是陵越和云汐……

至于他们在做什么,反正……不是寻常师兄妹会做的事情。

广庭之上无遮挡,陵、云二人也立即发现了生冷的月光下满头黑血的江蓠。她慌乱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血迹和泪痕,力图维系的最后一点“体面”和“尊严”已荡然无存,磕磕巴巴地向二人解释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

没等云汐和陵越说话,她就拼尽最后一点气力御剑飞离了中丘。

因为休息得不够,江蓠没有回山月居,而是落在西丘上。走进空无一人的七层塔楼,在冰冷的塔室里过了一夜。

更长梦短。

一整个晚上她都喃喃重复着三个字:“我真蠢……”

每当江蓠自顾自地发出这种响动时,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尴尬到自己都没法接受的事情。好像只要把讥嘲自己的话说出来,心里那些湿哒哒、黏糊糊、仿佛沾了灰的糖浆一样甩脱不掉的东西就可以被释放掉一些,让她不那么煎熬。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什么,只是觉得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苦的,胸腔里溢满了酸楚。那种酸麻,可以从心脏的一个收缩直冲到肘心,再从肘心刺到指尖,让人浑身发颤。

所能做的,就只是: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

从此她宁可在九渊阁通宵,也没敢再半夜去中丘广庭歇息。

整理书卷的工作对普通人来说不算繁重,但她灵魂与躯体刚刚合一,因此拿起一本书都觉得好似要费去九牛二虎之力。以前她都是一个人在这里晃荡,很少去找陵川。不过现在陵川都会尽量出现在跟她相隔不超过几丈距离的地方——这也是杜蘅要求的,生怕江蓠出什么事。

每每思及好友和师尊对自己的关照,江蓠又会觉得那些胡思乱想都是自己的矫情,不值一提。

总之,即使在最脆弱的时候,人也应该找到坚强的理由。

这天,她在九渊阁的无用轩后堂编排散乱的经卷,陵川一如既往地守在前厅。不料陵越突然到访,她一时慌神,只想赶紧藏起来,左右胡乱一按,不知触到什么机关,她整个人都被提了上去。

在暗阁中屏着呼吸……陵越和陵川的交谈她能听得一清二楚。

陵川揶揄道:“陵越师兄现在天天陪着云汐,怎有时间来我这里?”

陵越:“难得来找你,就不要语中带刺了。”

陵川:“江蓠神魂与躯体刚刚复归一处,你怎就不能把你对云汐的照顾分她一些?”

陵越:“她五行俱,有那样的修为傍身,不会有大碍。”

陵川叹了口气,道:“从前我不信你对江蓠没有半分感情,如今看来却是真的。若是易地而处,换作杜蘅,别说她潜入凶险难测的夜生渊,就是滑倒在水坑里,我也担心她摔得疼不疼。”

陵越:“没想到师弟竟如此多情。”

陵川苦笑道:“我不过是自作多情。”

陵越:“自作多情也需适可而止,否则就是徒让人生厌而已。”

徒、徒让人……生厌……而已……

原来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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