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么?江蓠又不争气地流下泪来。其实陵越也确实有恼她的理由,毕竟她毁了他提升修为的好机会——虽然在江蓠看来那种方法实非正道。

这时眼前一堆破旧的古书突然发出光亮。江蓠才发现,自己应该身处无用轩一层与二层的夹缝之中。此处别有天地,大概就是陵川曾经说过的多重空间交叠的边沿。自己适才情思动心,才触动机关,误入此地。

江蓠抹抹眼泪,翻开一本又一本发光的古书,原来这些书都与“情”字相关,而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的莣枝记载也正在眼前,只是得无所用,关于莣枝的事,她已知道得够多了。

且慢,古书的边缘还有人注了一段小字:

“庚子年,阆仙派谢净风、垂空岛石清镜同服莣枝,绝七情。定云子争药不得,青木道人从此不收男徒。”

原来掌门讳莫如深的原因就在于此吗?和光长老谢净风、定云子和青木师尊都跟莣枝的事有关系?

为何要“同服莣枝”?莫非他们原本是一对?

那潜入夜生渊的男子,身兼智、灵两世之气,难道就是魂梦从智界穿来,以冀与旧情人重归于好的和光?和光的情人,就是垂空岛岛主石清镜?

这样说起来的话,和光在来到玉浮之前,确实曾在江东流连,跟扬州案发的时间倒也吻合。

如果和光就是元凶,他为何要用莣枝害人,那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罢了,罢了,这些想必掌门他们都已知道了,她还费个什么神。

可是江蓠又隐隐觉得,掌门让她来整理卷宗,是否也是存心安排,让她发现这一切?

前厅中,陵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吾立愿在先,百折不可易志。”

而陵川幽幽慨叹:“像师兄这般固执的人,才能有所成就。只是固执,也会让人失去太多……”

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

江蓠本来不爱管闲事,但此刻她发现管闲事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现在正在为一件事做着积极的准备——申请转去昆仑派。

首先,是因为和光长老完成玉浮这边的授课任务之后,应该就是上昆仑去了。

江蓠心道:“昆仑山脚的父老乡亲们,总有一天你们要感谢江蓠大仙帮你们盯着夺魂的和光大魔头啊。”

其次,是因为见识过夜生渊的奇诡莫测之后,她没有理由不相信昆仑派的往复水也是上古神泉。要是往复水真的遍知天下隐秘,那么什么返魂之法、回魂之术,岂不都能直接寻到答案了吗?昆仑守着这样一件大宝贝避居世外,真乃大大的浪费。

曾在仙箓司时,她就知道昆仑派每年都只开放一个名额,而且似乎从来都没人中选过。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她也只能姑且试一试。

仔仔细细地交代完生辰八字、五行四相、履历生平,附上一意剑气和一口真气,江蓠带着申请函来到仙箓司。

遇见陵越的时候,她没敢招呼,甚至没敢抬头看,只是像泥鳅一样在甬道中一偏身钻了过去,径到办事地点,把自己的申请函交给了眼下的负责人云嶂,然后又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陵越不知她为何而来,也并未询问云嶂。

没过多久,江蓠就收到了回函。本来不抱多大希望,没想到一向清高傲世、少与其他门派来往的昆仑山,居然对她这个小弟子点了头。

时至立冬,江蓠已经感到寒气表里交侵,苦楚难于人言。想起昆仑山的严寒天气,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但青木师尊却说,昆仑派中都是火命之人,江蓠去了,若能寻一个修为不错的弟子练双剑,反而对缓解她的寒症有些好处。

得到师尊的支持之后,江蓠再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反正其他姐妹都已不在派中,而自己留在玉浮,也不过是受尽所爱之人的冷眼,和沦为无关诸人的笑柄罢了!

离开前夜,她又来到陵越的居所,但只站在十丈之外。

那十丈,又成了跨越不了的距离。

空中很应景地飘起了雪絮,四围静寂无声,陵越门窗紧闭,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但她只是想在那里站着。

如今她要时刻运功来压制体内的寒气,因此早就没有余力去控制身上的香味了。所以她知道,陵越知道她站在这里。也想到了,陵越应该不会出来见她。

不过没关系,她不是来向陵越告别的,她来向曾经的自己告别。

浑身冻得几无知觉,只是凝固的泪痕之上,一遍遍被温热的泪水浸润。

从前江蓠是个很懒散的人,重岩说她无欲无求,总是不追不赶,优哉游哉,在快速变化的环境中坚持自己慢悠悠的步调。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吟风弄月度此一生,有何不可?不过现在她知道,重岩说错了,因为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求而不得的痛苦。

在这个比梦境更漫长的夜晚中,她不止一次想道:“如果师兄出来见我……如果他出来看我一眼,我就不走了……”

“哪怕他永远都不会喜欢我,我也愿意守在他附近,沉沦这一生……”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反正陵越没有出来。

在这仿佛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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