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州敛起眉目,似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来报。

目光依旧锁着台上,他端起面前的青慈茶碗,小抿一口,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霍小玉》。赵旭州听得高兴,手也跟着轻轻打着拍子。这个戏班他最近常来光顾,每每他来,戏班老板便如临大敌,拿出最好的班底上台,生怕一个不慎给自己惹来祸事。

其实,戏班老板后来也看出些门道,赵旭州对阮祁,这个班里的小生情有独钟。每次来都仔细瞧他的戏,下台之后还会指名给他许多打赏。

赵旭州今日依旧来听戏,看着台上的阮祁却突然没了兴致。

手下人站在他后侧,低声汇报着打听得来的动向:“上次迟骁从您这要走的人,听说并没带回他自己的住处,也没放回老宅子,好像给他另寻了个地方,暂时还没查探到具体位置。”

“另外,迟骁最近好像和一个……小花店老板过往甚密,这花店老板近来常往迟家老宅子跑,迟骁似乎对他很上心。”

赵旭州嗤笑了一声,“花店老板?”

手下人顿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上次罗雀楼夜宴后,迟骁回程路上似乎还碰见了这花店老板…并且动用了当天晚上城的巡防帮他找了个人。”

赵旭州微微挑眉,他照旧盯着台上人,手打着拍子,沉浸其中,似乎手下的汇报他半句也没听进。手下便也不敢再言,半晌,赵旭州用只有身后人能听到的音量,询问,“帮他找的什么人?”

“说是那花店老板的弟弟。后来我命人暗中去查了下,是那人隔壁裁缝家的儿子,这花店老板举家就他一人。”手下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赵旭州的脸色,“司令,我觉得迟骁与这人来往有些蹊跷,但不敢胡乱揣测,通报给您示下。”

赵旭州似乎来了点兴趣,他又端起茶碗,小心地吹着漂浮的热茶,“那人叫什么名字。”

“林琰。”手下人低眉顺眼地答复。

周围突然响起阵阵热烈的鼓掌叫好声,台上的戏谢幕了。

戏班班主从后台带着刚下了戏,还没来得及卸妆的小生急匆匆地来见赵旭州。

“司令,这是班里最上得台面的尖子,也是多亏了司令的照拂,今天特意带来给您当面答个谢。”班主拉着阮祁点头哈腰,就差膝盖一软跪在赵旭州面前。

那阮祁也是个识实务的,他眉眼一低,对着赵旭州行了个礼,含着桃花的眼神似是不经意地上挑,略略划过赵旭州的衣角。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最能惹人爱怜,也最能撩拨人心。

赵旭州果然眼神一眯,极近地打量了一番阮祁。后又不咸不淡地对着班主说,“这人我带走了,你开个价。”

班主心中叫苦连天,天知道这每天有多少客人是专门来看阮祁的。阮祁年纪不大,戏龄也不长,但有副好嗓子,好身段,是个天生唱戏的料。他往台上只那么一站,就把其他戏子生生挤没了色,说他是班子里的顶梁柱也不为过。今天司令说带走就要带走了,班子一下子就没了招牌,可他哪儿敢向司令要价啊。真是不知如何开口。

赵旭州看着班主叫苦不迭的样子,心下了然。看着眼前人,便给开了个好价,把又惊又喜的班主打发走了。

随后,赵旭州便又温柔地对着阮祁,“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以后只给我一人唱戏听?”

阮祁心想,我还能做得了主吗?面上却笑着,靠近赵旭州,温顺地跪在地上给他奉茶,“自然愿意的。”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赵旭州表面功夫做足。

“只有我和生病的弟弟相依为命,我在这园子里头唱戏也是想多筹钱给弟弟治病…”说着阮祁就泫然欲泣,他抬头望着赵旭州,酸楚又可怜,“司令,我跟了你,你能帮我救救弟弟吗?我什么都肯做的。”他自是明白那些达官贵人的游戏,可他确也没别的选择。

赵旭州大掌抚着阮祁的头发,可亲地笑了笑,心里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现在满心里是迟骁,他敢背着自己做的事情看来不少。

这个不听话的孩子,该怎么拿捏好呢?

赵旭州啜饮着茶,看着面前乖顺的阮祁,若有所思。

“对了,那个花店老板叫什么来着?”赵旭州似是想起什么,微微侧头去问。

作者有话说:

赵老狐狸又要换枕边人了,而且他肚子里又开始冒坏水儿了~我已经在脑内将他锤了800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