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了二月中,前几日的雨水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让这个季节的过渡来得晚而模糊。

一片萧瑟中吐露着新芽的柳树,颤颤巍巍的,好久没有见过明媚到底的阳光了。

北城少有的雨季提前来到,对大大小小的百姓来讲却不是个好消息。不见天日,晒不干的衣服堆成了堆,要发霉。

林琰瑟缩在平日的躺椅上,身上盖了两层棉衣,依然控制不住地哆嗦。

他来月事了。

王叔要带他去药房,他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地挥手,“叔…不用,估计是之前贪吃,胃寒的老毛病犯了,我回去顺顺气就好了。”

王叔让他去楼上躺着,叫王轩去抓点消食健胃的药。

林琰强撑着说没事,还得回来看店子。王叔气不打一处来,“身体重要店子重要?我看你是要找打。”

可林琰怎么能说出他不为人知的痛?

于是强装出一副没大碍的样子,“哎呀叔,都说是吃多了,你还叫我躺着…”,说着站起身来就往外走,“真没大事,我赶紧回去看店了。小毛病喝点热水就行啦。叔,晚上我再过来哈。”

王叔没拉住,但说到底还是担心的,叮嘱王轩去北巷药房抓点健脾胃的药回来送过去。

林琰躺在躺椅上,没力气烧热水,也没力气起身关店门,整个人汗涔涔的,裹在棉衣中依然疼得直打冷颤。

不期而至的疼痛似乎在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他是个怪物。

其实月事对林琰来说并不算陌生。自从15岁来了初潮后,几乎每年都会有这么两三次地狱般的折磨,有时半年一次,有时三四个月,从没有规律。

唯一规律的是,每次都能把林琰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去找过唯一知道他身体情况的张大夫,张大夫也没法子,“许是你小时候用药用得太杂了,落下点病根儿,月事来得晚又不规律,只能慢慢调理着。”

只给他开了一些调理和止痛的药,不敢再贸然开猛方。

林琰紧闭着双眼,咬牙数着数,捱着下腹这一阵阵密集针扎般的痛楚,盼着这一阵熬过去,就去把楼上的药拿下来吃了。

门外雨声渐紧。

门口的水盆好像又快满了,门边处的房顶不知哪里又漏湿了一块,雨水顺着弯弯曲曲的缝隙作坏样的掉下来,拍打在靠门摆放的一排一叶兰上。林琰强迫自己分神去听,想像着绿油油的草地上奔跑着白乎乎软绵绵的羊。他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可还是好疼啊。

疼得眼前都出现幻影了。

门口的风铃闪动,林琰模模糊糊得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越靠越近,直近到面前,向他弯下腰来,将他笼住,使他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安感。

一片迷腾中,一片火热的掌贴上他的额头。林琰甚至模模糊糊地想,原来有时幻觉也能化作实感的。

林琰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喟叹。他好像置身于冰凉的冷窖中,但是有人来救他了。

虽然疼得眼前看不清,但是他本能的拘住这捧光热,想要让它温暖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