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句点出乎意料的短暂。

高考结束第三天,祁松言坐在驶向邻城的车上,秦笛在他手边睡得几乎要打起猫呼噜。刘海揉在他肩头,蹭得乱七八糟,腮上还鼓着糖块儿的包。

所谓毕业旅行的终极奥义,就是一帮刚刚脱离高考魔掌的准大学生,在分数公布之前,于夹缝中抱团奔赴一场狂欢。毕竟出分之后,家庭地位将如何变化是无法预期的,抓紧时间先嗨一把才是最佳选择。

只是王初冉一手安排的旅行和大家想象的截然不同。没有阳光海滩,也没有山水瑰丽,甚至团体必玩的各大网红影视城和游乐场也被排除在外。两辆七座商务车载着他们关系不错的几个班委和两后备箱零食、饮料、半成品烤串,沉甸甸地出了城,一路冲到某个小山包脚下才悠悠歇了奔腾的车轮。

秦笛和史雨铮已经完睡懵圈了,不同的只是史雨铮是被王初冉提着耳朵拽下车的,而秦笛微微打个趔趄,祁松言赶紧伸出臂弯架进他手心,扶小少爷下轿似的把他请了下来。

山下有个小院,门口铁门上方嵌了三个大红字“你舅家”。一条大黄狗甩着舌头呵哧呵哧奔出来,后面跟着个身高体壮的光头大哥,T恤下隐约露着大片纹身,颇有点从江湖卸甲归田的味儿。王初冉迎上去露出害怕但不失礼貌的职业假笑:“您好,请问您是…光哥吗?”

几个人闻言纷纷抬头把目光锁定在他闪闪发亮的天灵盖上,光哥手心蹭了蹭这块众人焦点,虽然脸上依然没有个笑模样,可说起话来是生意人家的和蔼周到:“是我。这是前台,你们住的地儿在上头,让大黄带你们上去,我媳妇儿接你们。车里货我卸,你们去吧。”

一行人先是被“前台”两个字给震住了,又惊讶于大黄居然真的叫大黄,只赶得上与光哥擦肩而过的时候匆忙点了头。大黄已经在上山口等他们了。

有男孩儿在的地方,只要出现小动物,管他是狗还是猪,管他叫大黄还是小黑,一律按自己死党的名字处理。史雨铮被王初冉拧过劲儿来了,率先追着大黄喊轩轩,李铭轩也不甘示弱,拨楞着大黄翘高的尾巴直呼铮哥,连徐唱都加入了原地改名队伍,把班名字喊个遍,测试大黄对哪个有反应。秦笛笑话他们幼稚,祁松言也没使坏叫叫秦笛名字,因为在他心里秦笛就是猫变的,绝不可指犬为笛。

测试以失败告终,大黄秉持着带客三年的专业素养,对各种称呼充耳不闻,稳稳当当地把他们领到半山腰的一块小岗。光嫂早在台阶上等了,笑起来脸蛋儿红扑扑,透着健康和质朴,见他们上来,拔腿就来卸女生们的背包,相互拉扯了一会儿也不再客气,带他们往院儿里去了。

转过一条石板路,眼前豁然开朗。水泥铺就平平整整的大院落,北边建着一间大平层,抬眼可见室外点唱机、摆着台球案子和麻将机的木连廊,凉亭里架着双层能旋转的圆餐桌,院落的边际栽着满满野放的花,瓜蔓和葡萄藤把爬架缠得湛绿。大黄在院里颠儿了一圈,回到光嫂脚边摇尾巴,好像也在炫耀自家的院儿。

史雨铮从背后一掌拍在王初冉的后腰上:“班长,可以啊!”

王初冉只看了几张网络展示图,瞧着不错就预订了,但眼前所见完超出预期。她挺挺胸脯,努力摆出一副见惯世面的样子谦虚道:“正常操作。玩儿嘛,就不是旅游景点走马观花,人挤人地累个半死。就应该一群朋友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吃饭唠嗑儿,喝酒打牌,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不化妆也不洗脸。经过上次运动会一役,我已经充分认识到接地气的快乐。”

听见不用化妆和洗脸,刘小桐和朱瑞立刻在她脸边儿咔咔鼓掌。祁松言看秦笛被那一丛丛花草勾得眼珠都要飞了,拎着把手卸了他的背包,“去看会儿吧,这给你馋的。”秦笛笑得拱皱了鼻子,瞬间撒腿跑出去十来米。

“这院儿前后还有可多玩儿的呢,有空慢慢逛。来,上屋里头看看。”在院里这瞧瞧,那看看的几个人跟着光嫂进了屋。大平层内部一眼就能望到头,宽敞亮堂。“西边这排屋里都是通铺火炕,冬天住可带劲了。东边有标间,也有大床房,每个屋都是独立卫浴。后身穿过去是菜地和我家大厨房。屋你们随便住,我去后厨抓紧备菜,中午咱们吃农家大桌饭。”

“谢谢光嫂!”几句话之间,大家就被老板娘的利落和热情彻底征服了,仰起小脸儿答应得特别甜。

看花的秦笛正好跑了回来,几个人商量着把房间分了,祁松言和秦笛原本没敢吱声,但大家自愿组合分完后刚好剩他们两个,房型也只剩最里侧的一间大床房。王初冉好像也不怕他们有意见,象征性地问了一嘴:“OK吗?”他俩各自克制住对视的冲动,漫不经心地回:“OK,都行。”

众人各自回房休整,祁松言把背包丢在床尾,反手带上门,秦笛跳起来用气音着急:“你关门干什么!”

祁松言靠过来把他举到门边,秦笛的肩胛骨噼里啪啦按开了一排开关,卫生间的灯把祁松言的酒窝映得雪亮。

“分个房而已,你捏手帕干嘛?”

小半年没在一个床睡了,最后这几个月冲刺,他俩已经逼近存天理灭人欲的境界。别说秦笛,连祁松言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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