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自进得这座城中时,他就心有疑惑,眼下见到这般情景,更是既忐忑,又怀了半分期待。

&ep;&ep;——或许他走失的同伴也来到了这座城中。他在城门口时便看到了沈青几人的画像,当时就想会不会他们也走到了这儿,现在的情景倒像是隐约证实了他的猜测。

&ep;&ep;只不过举目望去,只见这些巡逻士兵举着火把四处搜查,却不见他熟悉的身影。

&ep;&ep;这倒也是好事。至少证明他们没被人给抓了去。

&ep;&ep;穆崇玉按捺下急切心情,耐心等待那些士兵走得远了,此处又恢复了平静,方与薛景泓跳下房檐,小心翼翼地在四处查探。

&ep;&ep;正摸到一处庭院,隐隐发觉这庭院的偏门好像有打开过的痕迹,登时心下猜测万千,忙悄然推门进去,一点一点摸索到里屋的墙根下。

&ep;&ep;正犹豫间,忽听闻里面传出一声压得极低的呼唤,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唤道:“三爷?”

&ep;&ep;穆崇玉大喜过望。下一刻便见里面人打开了门,将他二人迎了进去。

&ep;&ep;原来沈青、陈康四等人一早渡过了那条河,发现被冲散,沿着河找了一阵也未找到其他人,只得就近寻一市镇落脚,一则打听消息,二则找些吃食,结果没想到这里早已被穆渊盘查控制,于是只好暂时躲避不出,寻到机会再出城。

&ep;&ep;这便是他们躲进了人家的后院里,避开刚刚那伙士兵的追查。

&ep;&ep;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可惜的是,能够落实行踪,汇合到此处的,只有原先不到三成的人数了。

&ep;&ep;剩下的人,有一些在渡河之前就被穆渊的冷箭所伤,有一些则想必都淹没在那滚滚的波涛中了。

&ep;&ep;穆崇玉听闻,沉默了良久。胸中仿佛被石块压着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阵,他才长长叹出一口气,可那悲索的情绪却愈发胶着地纠缠在肺腑之中,始终不散。

&ep;&ep;“陛下,战乱之中有所牺牲折损,实为常事啊。”薛景泓看到穆崇玉这副模样,心下更是酸涩,他走过去,忍不住如此轻声劝道。

&ep;&ep;穆崇玉却恍若未闻,他仿佛是在沉思,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只久久地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地道了一声:“走吧。”

&ep;&ep;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他失败的地方,然后重整旗鼓,向着未来不知明暗的前方行进。

&ep;&ep;第二日清晨,鸡刚叫过第一遍的时候,穆崇玉一伙人便出发了。士兵盘查得虽严,可这次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分开行动,乔装打扮,在一天之中不同的时段陆续出城。大部分都骗过了盘查。

&ep;&ep;毕竟那些守城士兵也并非持有所有人的画像。

&ep;&ep;只是轮到沈青断后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他差点被认了出来,眼看就要被押走,他也顾不得伪装了,直接敲晕了一个士兵,夺了刀剑拼杀一阵,疾奔出城,所幸甩掉了那些人。

&ep;&ep;只是这样一来,就打草惊蛇了。恐怕过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到穆渊耳里。

&ep;&ep;于是,这之后的去路就成了问题。

&ep;&ep;此时正是正午时分,焦白的日光照在郊外茫茫一片的荒田上,晒得人心迷茫。

&ep;&ep;往南,跨过河便是临安,往东是他们刚刚逃出的市镇,往西便是往回路去,沿江而上,直到荆楚,往北……则是他南燕旧都金陵的所在。

&ep;&ep;自国都被灭,金陵被北渝派重兵驻扎,已成一方军事重镇,民间凡有骚动起义者,无一不立即被重兵镇压,难有活路。

&ep;&ep;故而他自逃出北渝以来,就不曾往金陵去。

&ep;&ep;然而反观之,金陵作为南燕的国都,也正是旧燕志士活动最集中的地方。一应起义叛乱大都是自金陵始。

&ep;&ep;眼下他们已经无人可以投奔,无人可以拉拢,但却可以冒一风险,北上金陵,将那些有志于光复南燕的志士号召到一处。

&ep;&ep;到了现在这步田地,穆崇玉也无法再相信其他人了。曾经他大燕的朝臣已投靠了北渝,曾经的王叔也要对他逼至绝境。他唯有自己一点一点地积蓄力量,然后凝成自己手中的刀,砍下他前路的荆棘。

&ep;&ep;如此,方能不负那些牺牲者的英灵。

&ep;&ep;穆崇玉与沈青他们商量好之后,便要向金陵出发,不想再耽误片刻时间。一众人行至荒田尽处的岔路口,便到了分别的时刻。

&ep;&ep;落日浓烈的余晖倾洒下来,农田的尽头可以看到夜幕与白昼交缠的云彩,向天际延伸出去。

&ep;&ep;偶有几处雀鸣啁啾而过,打破了这郊外的宁静。

&ep;&ep;此处没有外人,穆崇玉便不作掩饰,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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