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冬天的夜晚来得早,没有月亮,只有幽微的路灯一闪一闪。小区里种了很多广玉兰,这个时节正在掉叶子,风一吹,那巴掌大的叶子就动了起来,发出“沙沙”的喧哗声。

&ep;&ep;时间已经很晚了,盛夏依然睡不着。她躺在季长生的卧室里,这个温暖整洁的地方并没有让她平静下来,她翻来覆去,一闭眼就想到浴室里的场景。

&ep;&ep;到底是积攒了多少失望,安妮才会把自己逼向绝路呢?盛夏默默流着眼泪,她想起了安妮存在手机里的遗书。

&ep;&ep;“夏夏,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我真的撑不下了。你好好地过吧,不管是季长生还是高淼,他们都是真心对你的,你一定要幸福。对不起,我要先走了,都怪我没用,什么都做不好,我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ep;&ep;她写得很匆忙,或许在做出决定前,她也有过犹豫。

&ep;&ep;盛夏怨自己没能及时地发现,没能及时地劝阻。她咬着唇,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慢慢濡湿了枕头。

&ep;&ep;房间的灯突然被打开了,光亮突然而至,她感觉眼睛一阵刺痛,微微眯起了眼睛。

&ep;&ep;“怎么又哭了?”季长生似乎是叹息了一声,快步走过来。

&ep;&ep;他俯下身,将埋首在枕头里的她拉了出来,见到那满脸的泪痕,他把温热的大掌覆了上去,仔细地替她擦着。

&ep;&ep;“我吵醒你了吗?”盛夏难为情地用手挡了挡眼睛,瓮声道,“我做噩梦了,没事的。”

&ep;&ep;“我也还没有睡。”季长生并不拆穿她,安静地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ep;&ep;世上或许真的有心灵感应这回事,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明已经睡着了,却会突然惊醒;明明没有听到她的哭声,却会担忧着她是不是躲在被子里掉眼泪。

&ep;&ep;当然,这些他都不会告诉她。

&ep;&ep;“我一想到安妮就睡不着。”盛夏渐渐平静下来,或许是季长生的肩膀太温暖,或许是这个冬夜太冷,她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ep;&ep;“我待在监狱的时候很辛苦,吃不惯那里的饭菜,每天都要做很多活,也没有朋友。”

&ep;&ep;“我觉得是我害死了爸爸,我到现在都不敢去看他。”

&ep;&ep;“有一段时间,我天天睡不着觉,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每天浑浑噩噩的。”

&ep;&ep;“出来后我和安妮吃了一个多星期的泡面,因为买不起别的东西。”

&ep;&ep;盛夏的眼泪在他的睡衣上泅开,湿了一片。

&ep;&ep;“我又累又怕的时候,也想过为什么老天要带走爸爸,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ep;&ep;季长生蓦然收紧了手臂。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有过这样的念头,万幸她没有犯傻,否则他将没有机会再见她。

&ep;&ep;“我舍不得死,是不是很软弱?”盛夏抽噎着说,“虽然爸爸不在了,我还有妈妈啊,她虽然不爱我,但肯定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还有姚姨、李叔,他们那么疼我,要是我死了,肯定会伤心的。我还想出来见你呢。”

&ep;&ep;她呜呜咽咽地哭着,不明白安妮为什么能狠下心,是不是自己平时给的关心和爱护不够,所以她毫无挂念地走了?

&ep;&ep;“不是你的错,安妮肯定也舍不得你,她只是一时犯糊涂了。”季长生涩涩地说道,“不要太难过了,安妮是去见她男朋友了啊。你不是说她找不到父母吗,或许她就是太想去见恋人了,所以才抛下你的。”

&ep;&ep;他不知道盛夏有没有听进这些话,她哭着哭着,累得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看着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头,虔诚而动容。

&ep;&ep;谢谢你,我最骄傲的小公主,你没有被黑暗打倒,而是勇敢地从荆棘里走了出来,与我重逢。

&ep;&ep;安妮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公墓的地址是季长生帮着选的,那个清秀内敛的姑娘在照片里微笑,留住了最好的模样。

&ep;&ep;“安妮,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连同你的那份一起活。”盛夏将白菊花放在墓前,小声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找到爸爸妈妈的。”

&ep;&ep;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花朵上,晶莹如露珠。

&ep;&ep;“她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心意。”季长生上前搀扶起她,“这里风大,我们走吧。”

&ep;&ep;盛夏点点头。或许是蹲得太久,她起身时一阵眩晕,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ep;&ep;“盛夏!”

&ep;&ep;两声惊呼同时响了起来,高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了过去,但他还未近身,季长生已经牢牢地将盛夏抱在了怀里。

&ep;&ep;“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季长生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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