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小桃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她的双脚还在无意识地走路,脑袋里面转来转去的,就只有回去之后要面对的惩罚——

&ep;&ep;主母让买回二十四色的线,哪里能凑得齐呢?

&ep;&ep;其实,主母早就料到她们凑不齐了吧?

&ep;&ep;所以才会让她们出门去。

&ep;&ep;就等着回去之后,惩罚她们呢!

&ep;&ep;这是早就挖好的坑吧?

&ep;&ep;小桃脸上的表情更难掩苦涩了。

&ep;&ep;“姑娘……”小桃拉了拉气定神闲走在前面的季凝。

&ep;&ep;“怎么了?”季凝停步,回头看她。

&ep;&ep;“姑娘还是想想法子,怎么躲过主母的惩罚吧!”小桃苦着脸道。

&ep;&ep;“惩罚?”季凝挑眉。

&ep;&ep;“是啊!主母让我们出来买线,就是打算着回去找由头惩罚我们又懒又蠢……就算是洛京城这么大,想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凑齐二十四色线,也不可能啊!主母一定早就想到了!”小桃快哭出来了。

&ep;&ep;“慌什么?又不是没有办法。”季凝道。

&ep;&ep;“还能有什么办法啊?”小桃好奇又无奈。

&ep;&ep;“随我来!”季凝带着她,往某个街口走去。

&ep;&ep;“姑娘你这是……要迎老爷下衙吗?”小桃如有所悟。

&ep;&ep;季凝点点头,并不多说。

&ep;&ep;小桃的脸色更苦:“可是……姑娘,奴婢能直言几句吗?”

&ep;&ep;“你说。”季凝平静道。

&ep;&ep;小桃犹豫再三,终是道:“照奴婢看来,老爷怕是……怕是指不上的。”

&ep;&ep;她说着,小心地瞄着季凝的神色。

&ep;&ep;府里的下人哪个不知道,主母黄氏是个河东狮般的人物。而他们的老爷季大人,当年若不是依仗着岳父家,此刻怕是连从五品的官都做不到吧?

&ep;&ep;黄家虽然不是勋贵,却世代经商,颇有产业,身为黄家的嫡女,主母已经是下嫁了,老爷哪里招惹得起她?

&ep;&ep;就是往常在府里,老爷的仆从小厮,在主母的下人侍女面前,都矮半头呢!

&ep;&ep;如今,姑娘还想指望着老爷给出头做主吗?

&ep;&ep;季府里头的下人,谁不知道,他们家的这位老爷,在嫡妻和长女有关的事上,是出了名的和稀泥?

&ep;&ep;小桃在想什么,季凝不是猜不到。

&ep;&ep;但她自信父亲今日会与旁日有所不同的。

&ep;&ep;就算父亲是出了名的惧内,就算父亲往日惯于对主母欺负自己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些年来,暗地里贴补自己日用的、生怕委屈了自己的,是父亲;暗中教自己读书识字不至于像大多数女子一般是个睁眼瞎的,又教自己看账本、学算账,将来嫁了人不至于连家事都管不明白进而被婆家瞧不起的,也是父亲。

&ep;&ep;若说这些往过细节给季凝增添了底气,那么父亲前日悄悄与自己说的事,就更让季凝相信,父亲是真的疼爱自己。

&ep;&ep;太子少詹事程大人是出了名的正派人,程夫人也向有厚道名声,程家素闻家风淳朴,程家的嫡子刚好与季凝同年,是个正直有教养的年轻人。

&ep;&ep;父亲说,这些他都细细地让人打听过了,程家公子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才肯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过去。

&ep;&ep;父亲还说,他不求自己的女儿大富大贵,只求她安稳和乐地度过一生。

&ep;&ep;季凝犹记得,听到父亲说,最疼爱的女儿是自己的时候,那种潸然欲泣的感觉。

&ep;&ep;她被父亲全心全意地替自己思虑终身,感动了。

&ep;&ep;这样为自己打算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呢?又怎么可能在黄氏真的想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袖手不理呢?

&ep;&ep;因为有了这样的底气,季凝便带着小桃,守在路口,等着父亲下衙,和父亲一起归家。

&ep;&ep;然而,下衙的时辰已经过了,仍不见父亲的踪影。

&ep;&ep;“姑娘,老爷是不是改走别的道了?”小桃等得心焦。

&ep;&ep;“不会!”季凝摇头,“这个路口,是父亲回家的必经之路,不会错的。”

&ep;&ep;小桃只得闭嘴。

&ep;&ep;又巴巴儿地等了半个时辰,季凝忽听得身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ep;&ep;“哎呦我的大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干站着呢?”来者语含埋怨。

&ep;&ep;季凝皱眉,转过脸去,看清来者是父亲的贴身老仆林守中。

&ep;&ep;“守中叔。”季凝客气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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