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低头,看到是一只红色绣着牡丹的绣鞋。

&ep;&ep;他怔了怔,视线往上移动,正好见到她缩脚,裹着绫袜的小巧足尖在眼前一闪而过。像水中受惊的游鱼,转眼而逝,却搅得许鹤宁心湖起了一圈涟漪。

&ep;&ep;云卿卿也没想到会一而再的出糗,她往后缩,可他的手掌就跟钳子一样,让她分毫动不得。她没有抬头,但能感受到他凝视自己的目光。

&ep;&ep;“翠芽!”她又羞又恼,喊人的尾音都在颤抖。

&ep;&ep;翠芽脸色也跟着变了,当即蹲下身拾起绣鞋,身子一侧,挡住许鹤宁的视线,快速帮她把鞋穿上。

&ep;&ep;许鹤宁见状,总算是松开了手,将微弯的脊背挺直,眸光闪烁着后退了一步。

&ep;&ep;鞋一穿好,云卿卿忙不迭钻进马车,明明外边已经看不进来,她还是紧张的把脚蜷缩到裙子下。一颗心怦怦地剧烈跳动着。

&ep;&ep;——太丢人了!

&ep;&ep;云卿卿盯着严实得一丝缝隙都不露的裙摆,懊恼地靠着车壁,有些泄气。

&ep;&ep;他好好的吓她作甚,即便是玩笑,也没有像他这样轻浮突然靠近的吧。

&ep;&ep;翠芽此时也上车来,显然还处于惊吓中,脸色微微的发白,关切地看她:“姑娘,摔着哪里了?”

&ep;&ep;云卿卿难堪地用手指了指,眼角红红的,是真想哭了。

&ep;&ep;翠芽扫了眼她指的地方,哎哟一声:“现在可不好检查,姑娘忍忍,回去奴婢再给看看。”

&ep;&ep;说着,拿来天青色的软枕,给塞到她腰后,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ep;&ep;马车在此际颠簸一下,开始返程了。

&ep;&ep;云卿卿耳边传来嘚嘚马蹄声,被闹得乱晃的一颗心缓缓归位。这一放松,摔着的地方更火辣辣地疼,让她忍不住抬手砸枕头。

&ep;&ep;她还想给他道谢呢,结果他那么恶劣地吓唬人。

&ep;&ep;谢他个大头鬼!

&ep;&ep;云卿卿气恼,摔的又是臀部,后来连鞋子都掉了,羞耻得让她在心里狠狠记上许鹤宁一笔。

&ep;&ep;她情绪低落,沉默了一路。

&ep;&ep;等听到车夫说已经到云家所在的胡同,云卿卿才算打起一些精神,伸手去撩开窗帘子往外觑。

&ep;&ep;这一看,先入眼眸的是许鹤宁朝服的四色花锦绶。

&ep;&ep;她神色一顿,抬眸看见他正直视前方,那张总爱挂着不太正经笑容的面容难得严肃,倒是显出几分武官该有的气势了。

&ep;&ep;他怎么还跟着,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ep;&ep;云卿卿抿抿唇,正要放下帘子,许鹤宁一双桃花眼却正好扫了过来。

&ep;&ep;清凌凌的目光,连阳光都透不进去的深幽。她被看得心头一跳,当即松手,用帘子挡住他看过来的视线,想起刚才他似乎问了句‘你就那么害怕我’。

&ep;&ep;……她原先没觉得他有什么好怕的,可刚才那毫无情绪的一眼,叫人心中发紧。

&ep;&ep;果然,这人能击败倭寇,即便不是奸恶之人,也不是普通常人。

&ep;&ep;在刀尖上打滚,踩着白骨活下来的人,还是有让人惧怕的地方。

&ep;&ep;她莫名又忐忑起来。

&ep;&ep;马车直接驶进了云家,许鹤宁依旧跟在边上,她一下车来,就见到他还高坐在马背上。

&ep;&ep;云卿卿慢腾腾地踩在地面上,因为先前种种,小脸紧绷着,犹豫片刻到底是朝他福了一礼道:“谢谢侯爷相送。”

&ep;&ep;许鹤宁察觉到她对自己的冷淡,甩了甩手上马鞭。

&ep;&ep;第一回来云家,她就撞到他身上,淌了鼻血,今天他又吓她一跳摔着了。

&ep;&ep;换了谁都会恼。

&ep;&ep;想着,他手里动作一收,翻身下马。

&ep;&ep;云卿卿见他是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才站定,许鹤宁见此眯了眯眼,平直的唇线反倒往上一扬。

&ep;&ep;“云卿卿,不要跟只兔子一样,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红着眼要逃窜。吓着你是我不对,可你胆儿有黄豆大吗?我又不吃人……”

&ep;&ep;许鹤宁停在她三步之外,说着还嗤笑一声,然后转身再翻身上马,嘴里清叱,直接策马离开了云家。

&ep;&ep;云卿卿站在影壁前,望着在阳光下飞扬的灰尘,眼睛越瞪越大。

&ep;&ep;兔、兔子?

&ep;&ep;他嘲笑她?!

&ep;&ep;云卿卿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当真知道啥叫怒发冲冠了,她首回见到那么会气人的男人。

&ep;&ep;骑马离去的许鹤宁却觉得自己说得一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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