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默这一天过得心力交瘁。他的每天都是如此。一年内,每位新成员都是由他亲自进行科普的。成员们遇到了什么问题,无论大事小事,都优先来找他。有时候萨默觉得自己不是守卫队队长,而是幼儿园园长,从新人杀手到情感纠纷都需要他来解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萨默本人就是和平派的法律。成员们有才华横溢的,有平平庸庸的,有勤奋善良懂得感恩的,有情商堪忧素质一般的;他们却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不伤害无辜的人,二是对队长萨默言听计从。正是因为萨默负责解决一切问题,并提供庇护,他的威信极高,是和平派的灵魂人物。

萨默越来越意识到这灵魂人物不好当。他越强大,越完美,越可以依靠,就越是被别人当成是一台精密的机器,24小时运转,从不出差错,能顶住一切压力,克服一切困难,打倒一切敌人。萨默知道自己并不万能。玻璃心队长与成员们的想象相差甚远。

最近,成员接二连三地选择弃权,并恳求他陪同这一过程。他们知道这会给萨默带来压力和困扰,内心挣扎一番后却又忍不住去依靠他,并安慰自己:队长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内心又是那么强大,肯定不会因为这点打击就一蹶不振。确实如此,但是过于频繁的打击还是压得萨默喘不过气来,又完看不到胜利的曙光。他甚至开始质疑这曙光是否真的存在。

萨默不知道自己这辛辛苦苦的一年究竟有没有意义。如果现实死亡论是错误的,他这一灵魂人物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自以为是,异想天开,愚钝至极。还得承受被他耽误大好年华的成员们的怨恨。

萨默是个奇怪的人,所有熟悉他的人都承认这一点。达莉娅也是个奇怪的人,她热衷于吹嘘队长的英明神武,却从未真的把萨默当成和平派的神来敬仰,更多的是把他当成自己的靠谱家长。今天和平派又加入了个奇怪的人。他的名字是奥尔德斯。萨默感觉这个年轻人和绝大多数新选手不一样,好像天塌下来也没法打扰他的镇定自在和悠闲。这可能就是达莉娅胡诌的“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爱咋地咋地的佛系心态”。

他走进办公室,看了眼表:五点半,达莉娅已经溜走吃晚饭去了。萨默下午刚吃过一顿,没什么食欲,就往沙发上一坐,看着窗外的草地发呆。回来的路上,他有听见奥尔德斯询问能做的工作,也听见了达莉娅的回复。两人都不敢贸然打扰队长,一回到大本营就四散奔逃了,留下他一个人独享清净。这两个人还挺了解我,萨默想。如他们所愿,他在一片死寂中享受了半个小时的思考人生时间,然后又坐不住了。

既然奥尔德斯想要努力工作,那我就得赶快给他安排工作,萨默想。他觉得自己像个面对好学生的班主任,既然对方有努力学习的热情,自己就得趁着这股热情还没消散,立刻给孩子指明努力的方向和技巧。更别提现在和平派急缺苦工,萨默自己恨不得24小时连轴转来维持和平派领地的安宁和稳定。

居然有人跑到他面前心甘情愿地申请做苦工,尽管他目前还是个废物——幸好是个有上进心的废物,萨默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愉悦。废物向来不是永久标签,想当年他刚进金字塔时,也是一样被竞争派追得抱头鼠窜,几次命悬一线又死里逃生,现在不也成了守卫队队长。

这么想着,萨默觉得自己在颓废了半个小时之后又获得了新动力,三步并作两步地飘上楼,敲门之后发现奥尔德斯不在房间里。于是他又飘下楼,一把抓住了还在细嚼慢咽的达莉娅。

“哇!你吓我一跳!”达莉娅下意识把叉子丢了出去,然后整个人炸着毛瞪他,“队长,你终于来报复我啦?这是我今天的听力测试?”

“不好意思,没注意。以后不会吓你了。”萨默想了想,发现达莉娅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转了一圈,“那孩子呢?他不在房间里。”

“不在房间里?那我也不知道,刚回来的时候他确实上楼了。”达莉娅在心里默默吐槽,那孩子说不定比你年长,“哦,我随口跟他说地下室里有练习场,你去那里找找看。”

萨默这才想起来,当时的对话里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句。他听力敏锐,经常不经意间听到与自己无关的对话,大量无用信息会被他当成耳边风,否则他这一天下来大脑得活活累死。反正奥尔德斯好像也没有别的去处,萨默将信将疑地飘进地下室,然后逮住了两名工作时间偷懒的成员。

大本营的地下室很大,环境不算好,光线一般,又密不透风,给人一种历史电影里地牢的感觉。不同的房间由狭长的通道相连,一共有八个房间,其中两个房间里各放一台新手定位器,每台各由两人看守,即使四个人里有三个人偷懒也不至于耽误大事。看守定位器这一岗位轮班制,24小时必须都有人,因为新选手进入金字塔世界的时间是随机的。一旦有红点出现,立刻报告给队长,然后队长带着几个同伴去找人。

这也是萨默想要分配给奥尔德斯的岗位。要求很低,不需要武力值,也不需要什么工作经验或是忠诚度,只要工作态度良好,眼睛不瞎就能做。尽管如此,看守者们依然花式偷懒,靠萨默随机检查和扣工资来激励他们好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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