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的上升颠簸敌不过施迦的心潮迭起,纷乱的思绪冲淡了她对飞行的恐惧。三十年首次怦然心动,情况并不比惨烈的神庙踩踏事件好多少。

纪迩一夜未眠,施迦也是。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一线之隔,肌肤温度薄薄贴着,各自辗转。纪迩那句让她分手,施迦听见了,可听见了又能怎样。

不知不觉,飞机已近上海,广播播报着即将降落通知,要乘客做好降落准备。

来的时候施迦害怕,纪迩自然不会忘记,睡了飞行程,烦躁稍减,哪怕心中那口气实乃消解,她也不会在这时候发作,握住施迦的手说:“快降落了,没事的,飞机的事故率比汽车低多了。”

施迦点点头,没告诉她飞过两次之后,摸清上去下来的规律,有纪迩在,已经没一开始那么害怕。

纵然两人没摊开说心意,那份喜欢确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两手相握,手指交缠,滋味又比来时销魂。

手牵手下飞机,看着滚来转去的托运行李,纪迩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感情跟项目一样,成不成的,好歹得有个说法,有个开始。不能你不说我不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梗在心里。一棵树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与纪迩的果断脱不了开始,小事情上她别扭有小性子,但大事不能。

“施迦……”

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名字让两人同时缄默,交握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

纪迩接起电话,听她爸在电话那头说:“落地了?出来到车库碰头,今天在附近办事,正好去接你们。”

在向宜民车上,略说几句家常,纪迩恢复从前刺头的样子,半真不假地说:“出差那么多次,第一次亲爹来接。施迦,托你的福啊。”经常客串勾搭别人,她装模作样的本事非比寻常,不想向宜民看出端倪便不会让他看出端倪。

施迦不及她会演戏,听到这话只觉淡淡讽刺,垂下头默不作声。

向宜民笑了一声,“小纪总那么做人家,放着公司里司机不用,倒惦记起让爷老头子做司机了。”*1

纪迩笑笑,“家大业小,总要算计算计,不抠点怎么养活一整个公司的人。”

向宜民很少过问纪迩公司的事,既然纪迩说是出差,他只问些工作是否顺利的虚话。原以为纪迩找借口带施迦出去玩,别别扭扭闹不开心倒是意料之外。

更意外的是,回来之后两人的关系不似之前亲密。

原先在一个公司上班同进同出,现在总是施迦一个人回家,纪迩常说要加班,晚饭也在公司里吃。向宜民几次回来见施迦独自吃饭,虽有焦阿姨在,总觉她有些孤独。

没见到能当不知道,见到了不好不管。这一天向宜民特意取消健身早回家陪施迦吃饭,施迦脸上多了一点笑容。

吃过饭,向宜民问她:“远远又没回来?最近她在忙什么?”

“不清楚,她要加班。”提到纪迩,施迦的笑容淡了几分。

“老板加班,员工准时回来?”向宜民没说,这么好的老板他也想要啊。别家老板都是自己走人,让员工加班,她倒好,打算一人加班养活整个公司。

施迦开了句玩笑,“可能因为我是临时工。”

一棵树在发展阶段,公司案子不少。纪迩常说事情是做不完的,每天做一点才能长长久久做下去,并不提倡加班福报。最近她带头赖在公司,底下有些不知道她性情的人故意留公司加班刷存在感,纪迩才不管手下上班时长,只管案子是否按时圆满了解没有纰漏,加班多了她还心疼公司电费。

这些话是夏茗告诉她的,夏茗还问她,是不是跟小纪总吵架了。

施迦当然说没有。

事实上确实没有吵架。以前纪迩不开心了会跳脚,挖苦讽刺她几句,这回一句难听的话也没有。施迦反而比听到难听话更难受。

从西昌回来,两人面上如故,同车上下班,中午吃一样的饭。纪迩人前人后待她客客气气,但也仅限于客气。以前一起叽叽咕咕不管说什么废话有的是话说,现在纪迩也说,问几句公事和短视频网站的事,再不就是比废话更废话的天气好不好、饭吃了没有。

纪迩拒人于千里之外,施迦不敢去讨嫌,倒不是害怕挨骂,而是怕她把几次没说完的话当面说出来。施迦知道没法假装她们之间的那点吸引不存在,可是又怕一旦说开,有些事愈发无法控制,只能在纪迩跟前唯唯诺诺赔小心,神色惶惶。纪迩更觉火大,越发礼貌冷淡,于是才有了只同去不同回,晚饭不回家。她传递的信息施迦心里头门清:既然你不想谈,我们少接触。

同一屋檐下,没人是瞎子,连焦阿姨都问过她们是不是吵架了,向宜民怎么会看不出来,一连观察好几天才问。

“你跟远远吵架了?”

“我们没有吵架。”施迦连忙解释,“公司案子多,可能比较棘手,需要出外勤,她助理也说最近小纪总常加班。”

向宜民没信,“她欺负你,你要告诉我。对我不满是对我,不能拿你出气。”

“没有没有,她对我挺好的,真的,她一直很照顾我。”既然和向宜民坐一起聊天,施迦不会放过机会,打听起贸易公司的业务,话里透着想回贸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