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成弦问她。

衡玉回:“去见陛下,从他手里要一份密旨。”

云成弦迅速道:“我陪你一起去。”

“别的事都无所谓。”衡玉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无法回旋的拒绝,“唯独要密旨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就好。”

云成弦紧抿唇角,与她对视片刻,终于缓了语气:“那我不进去,我在御书房外等你拿了密旨出来,然后陪你一起去东宫。”

在御书房外静等半个时辰,云成弦无从知晓在里面发生的谈话,他只看到了结果——衡玉从御书房里走出来,脸色平静从容,脚步不疾不徐,径直来到他的面前。

她说:“去东宫吧。”

云成弦便知道,她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他们到东宫时,东宫里已经乱成一团。很显然废太子的旨意在刚刚送达了东宫。

这座居住着储君的宫殿此时缭绕着砸东西的噼里啪啦声,宫女压抑的尖叫和哭泣声,以及废太子崩溃的嘶吼声。这些声音夹杂在一起,让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呈现出了一种临死前的挣扎和狰狞。

衡玉宽袖素履,缓步踩过一地碎片,绕过倒塌下来的山河刺绣屏风,走进太子寝宫里,看着那个衣冠不整形状疯魔、举起一个前朝花瓶就要狠狠掷出的男人,微笑道:“废太子。”

听到这三个字,废太子砸东西的动作猛地僵在原地。

他愣愣转过身,血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衡玉和云成弦。

似乎是看了很久,他才终于认出眼前的两人来。

“兄长。”云成弦平静地与他打了个招呼。

废太子眼里遽然升起熊熊烈焰,这团火苗仿佛是他生命的最后余晖。

“你——你们——”

他猛地朝衡玉掷出手里的花瓶。

可惜力度太轻,花瓶不过往前扔了一米就摔落在地,几声脆响后,彻底碎了一地。

衡玉淡淡瞥了眼那些碎片,面无表情,再次抬眼看废太子。

废太子用手指着衡玉,指着云成弦,朝他们哈哈大笑:“废了我,你们以为你们就赢了吗?沈洛只是开始,你们以为我真的就没有反击之力……”

衡玉从袖子里取出密旨,一把甩在废太子榻上:“请废太子,奉旨赴死。”

一瞬间,废太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一般,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密旨,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的父皇……

“不!不可能!”

废太子猛地朝前扑去,迅速扯开圣旨,看清里面的字,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如泣如怨起来。

“这道圣旨……”废太子扭过头,死死盯着衡玉和云成弦,头发披散,已是入了魔怔之态,“父皇不会下这道圣旨,你们!你们做了什么!”

云成弦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衡玉斜前方。

他与废太子对视,平静看着这个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

“身为弟弟的,必须纠正兄长一点。少归不是亡于你的手,也不是亡于木星河的围剿算计,他用一种最壮烈的方式辞别人世,无怨无悔毫不迟疑地迎向了他的宿命。”

“他与兄长不同。”

“他是行唐关一十六城的战神,生来坦坦荡荡,死后轰轰烈烈,无论是作为哪种身份,他都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也许唯二亏欠,就是家中妻儿和让长辈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而兄长,将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之罪名,将以戾这个恶谥,将以庶人之身份,永远刻在史书的耻辱柱上!”

当天晚上,一条消息从宫内流传出去。

——废太子自饮毒|酒归了西天。

只是,那杯毒|酒到底是废太子自己心甘情愿喝下去的,还是康元帝赐的,亦或是密阁和三皇子那边为他准备的,世人众说纷谈,却都得不到答案。

唯一为世人所知晓的,是康元帝在得知这条消息后的反应。

“废太子自饮毒|酒,如此不惜己身,是置父母于不忠不义不孝之地。他的葬礼就以庶民之礼来安排,至于死后谥号,便赐一个戾字。”

戾太子草草下葬后,朝堂终于恢复了正常。

等到行唐关一事彻底尘埃落定时,这帝都已经是入了夏。赶在立夏这一天,尚原携家眷乘船回到帝都。

他站在船头,看着碧水与天一色,看着洛河河岸一点点倒映入他的眼里,最后,他看到锦衣玉冠、站在杨柳岸边等他的衡玉。

“当年大人离京,我就告诉大人您且先去自在几年,后来总是要回京继续为百姓效力的。”

看着跳下船急急走到她面前的尚原,衡玉眼里蕴着柔和的光。

她轻笑着继续说道:“今日我总算是候到了大人回京。”

尚原在她面前停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底又酸又涩:“当时你送我离京,现在又接我回来,这份情谊,尚某无以为报。”

“大人多为天下做些实事,就是报答了。”

这天下啊,太缺尚原这样的官员了。

衡玉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尚原上马车。

马车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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