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地向大夫道谢,那死气沉沉的脸上浮现出希望的光华。

如果能够活着,谁甘心一直躺在床上等死呢。乱世之中没有了他的庇护,他的妻儿该何去何从。

大夫摆手,温声笑道::“无妨无妨,十几年前我受过容家军的恩惠,若是不知道李统领受伤就罢了,知道之后还是想尽一份心力。”

“再者说了,李统领的伤是因为前段时间抵御鲜卑而受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李顺眼神一暗,勉强笑着送走大夫:他的伤是因为杀敌而受的,百姓感念他的付出,但他的上司和那两个下属却恨不得他躺着去死。

等到大夫离开,妻子一脸高兴迎进来,眼里闪烁着没擦拭干净的泪光。瞧见李顺神色不对,妻子脸上喜意一僵:“怎么了,难道大夫……”

“没事没事,大夫已经为我刮去腐肉,只要这两天不再发烧,我就没什么大碍了。”李顺连忙出声安抚,并且将手中的药方递过去,“这是大夫开的药,你去药方里面取药吧,家中的存银应该够用。”

妻子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刚刚吓死我了。”

说着说着,妻子的眼睛又忍不住通红起来,显然后怕极了。

大夫为李顺诊治完后,提着药箱慢悠悠走在路上,绕了好几圈,最后才走进一个普通的院子里。

见到坐在上首的

衡玉,大夫恭敬行了一礼,将他和李顺的问答尽可能复述出来。

衡玉认真听着,斟酌片刻,她侧头看向家荣班的班主,也就是陈退。

“加大话本和戏剧宣传的力度,是时候放出风声,让大家知道话本里的人物对照了现实中的哪些人。”

乐家、贺家、王家……好几个世家都往容家军里安插人手。

这些家族里的聪明人不少,他们当然知道收买人心的道理,但因为彼此拖后腿、天天内斗,容家军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分裂成了好几个阵营。

像是李顺、徐腾他们这种,既没有忘记旧主、又无法融入新将领手里的统领,在容家军里的处境非常尴尬。

但他们,偏偏又是容家军里实力最强悍的一方。

在《将行》风靡整个云溪城,几乎为家家户户所知晓时,一则小道消息突然在私底下流传开。

“你们知道吗,《将行》里面的舒家对应的就是容家,那残害忠良的奸相就是乐贵妃的父亲和贺家人……至于那个纵容奸相、早就想对舒家除之后快的皇帝,就是……”

这个消息有些大不敬,偏偏又刺激得很。

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云溪城的百姓间传扬开了。

又因为这种消息容易惹来杀身之祸,没人特意到云溪城的官员面前提及此事,所以一时间,这个消息压根没传到任何品级高的官员耳里。

有人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假,有人拿话本上的剧情去说服,有人拿这些年容家做过的好事去辩驳……

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这个消息也顺利传到李顺、徐腾和另外几个统领、大队长的耳里。

满城喧闹,人心动荡。

然而,容家没有后人了,就算他们觉得容家无辜又有什么用。

就在这种声音刚传开时,又有一个消息流传开。

“你们忘记了《将行》吗,舒家小少爷舒玉在忠仆的护卫下逃出京城,滚落山崖后遇到绝世高人教他怎么打仗怎么治理天下。在这过程中,舒玉还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最后成功为家族洗刷冤屈。”

“……你们说,容家当年,难道真的没有人逃出来吗?”

这个消息,无心人听个热闹,有心人却不是这么想。

徐腾、李顺几人终于按捺不住,悄悄约了个时间,低调在家中碰头。

几人各自坐着,面面相觑,都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

徐腾觉得嗓子不舒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咳了咳。

然后,刷刷刷——在场所有人都扭头盯着他,一副等他开口的模样。

徐腾:“……清,清个嗓子。”他挠挠头,“算了,我们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我跟大家认识十几年,彼此知根知底,这场聚会又是我带头组织的,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众人神色一凝,然后就听徐腾继续道:“那家荣班也好,《将行》也好,都古怪得很。”

“家荣,倒过来……不就是容家吗?”李顺声音很轻,却如惊雷般砸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有人激动道。

李顺是没落世家出身,因为识字又能统兵的缘故,在军中能接触到的东西比其他人都多:“没错,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五年前军中曾经戒严,说要搜查奸细。”

“但我私底下打听过,军中很可能是在搜查……容小姐,她从帝都逃了出来。”

李顺又道:“小姐……我还记得将军说小姐的及笄礼将近,他到时候定要请年假回京参加小姐的及笄礼,送她出嫁。算算年纪,小姐如果还活着,现在也有双十年华了吧。”

一番话后,现场又再次陷入沉默。

众人无声对视,似乎是想看看别人是怎么想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