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顿时僵住。

那女真人见黄鹂不动了,冲着一旁的月季叫道:“丫鬟,去,牵一匹马来!”

月季面色惨白,低声说:“我去给你牵马,你莫要伤我家娘子!你若是伤了她一根毫毛,杨将军饶不了你的!”

“少吓唬我,我不伤他,落到你们手里,你那杨将军便能放过我了?赶紧给我牵一匹马来,我跑得走,便放她;跑不了,就,一起死!”

月季见吓唬不住这人,瞥了眼黄鹂,见她一声不吭,只得咬咬牙,说了声“鹂娘等我!”不等黄鹂说什么,便扭头跑了出去。

说也奇怪,脖子上架着把刀,黄鹂竟不觉得有多害怕,只觉得十分糟心:但凡她谨慎一点,何至于被这人胁迫?明明自己都把他踹倒了!心中气恼,倒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柔声细气地提醒道:“你便是拿我当人质,也跑不出去,院子里士兵虽然不多,可你走到大街上,谁认不出你是个女真人?还有城门呢!”

那女真人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杨将军的官怕是比这里的知府都要大,我绑了他的亲戚,他们敢不开门?”

黄鹂道:“杨将军官不小,却不是我的亲戚,哪能因为我放走你?算了,说这个没用,说了你也不信……”她微微转头看那女真人,那人站在他侧面,正瞅个正着,两人都是一愣。

黄鹂是没想到这女真人年纪竟然不大,刚才只是觉得他瘦小,这会儿看脸,虽然又瘦又黑,可分明还是个少年的模样,眼睛颇大,从前头看起来,头发就是一头刺猬一样的短毛。脸脏的要命,可就这么个狼狈样子,依然能依稀看出秀气的模样,那双眼睛里是血丝,却又大又圆。

黄鹂本就是个胆大的,这会儿见了对方的脸,越发不那么怕了,她嘀咕了一句:“这么小的年纪便跑来打仗杀人,你们女真人真是太坏了!”

那女真少年被黄鹂的脸听了她的话,嗤笑了一声:“坏?你们这些人占了又舒服又暖和的地方,有吃的,有喝的,却一点东西不肯给我们,却说我们坏!”他说着端详了一下黄鹂:“家里有点钱的小姑娘,皮肤便细的跟缎子一样,在我们那里,公主也不能像你这么舒服。”

黄鹂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没吃没喝就去抢别人的,去杀人,呵,我们镇上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去讨饭的都要被人瞧不起,你们不干活跑来杀人到理直气壮!”说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再说你见过什么公主……”

女真少年的声音有些飘:“现在四月。你们这里已经春暖花开,可我们那里,现在雪刚刚化,每一年,冷了往南走,热了往北走,可不管往哪里走,要么是大山,要么是草原……冷的时候撒泡尿都直接冻住,冷的时候眼睁睁看着羊一只只冻死。你们这些人,软弱的要命,却占了最好的地方,随随便便种点东西就能填饱肚子,你,懂什么……”

黄鹂哼了声:“你把羊放在外头它当然会冻死,往你们西边的蒙古人,还有再往西的那些……过去也喜欢打仗,后来开了商道,他们给我们羊,我们给他们粮食,石炭,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偏你们事儿多,非要抢别人杀别人。”

“呸!说得轻巧,你们没羊皮羊肉照样吃得饱穿得暖,可蒙古人靠跟你们换粮食,但凡你们不高兴了封了边界,他们就只剩下杀羊这条路了……西边的大夏原本还种些粮食,可从跟你们通了商,便统统跑去种棉花……命根子都在你们手上,有了事儿你们立刻便能卡脖子,让我们学这些蠢货把头伸到绞索里,想得美!”

黄鹂差点给气笑了:“你们祖宗留下的便是这样的地方,不想着靠着手上的地方过得好些,只想着抢了别人的地方,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天大地大,都指望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的产出吃饱穿暖本就是做梦。又不是野人,是独个过日子,便是野人,也知道拿果子跟人家换条鱼……你的地适合种棉花,我的地适合种麦子,又有一个邻居能种稻子,住在水边的养鱼……各司其职互通有无。天下地方就这么大,都想着抢了别人的地方去,别人也会急的,你是想把人家都杀了?人家也得肯伸了脑袋由你杀。都像你们这么想,都别过日子了,天天杀人吧!”

“杀便杀,杀多了,自然便老实了!”

黄鹂嗤笑道:“我没见谁被你们杀的老实,到时你们,被我们大郑打的屁滚尿流,只能束手就擒,被押到琅琊港给我们修港口——”

那少年的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牙齿咬的咯咯响:“若不是中了你们的奸计,本……我又怎么会陷到包围里去……你也别得意,早晚我要杀光这些人,我要把你带回去,做我的奴隶,每天让你赶羊挤奶伺候我——”

“是么,我真是好怕啊——”黄鹂一边说着,抬脚狠狠往他脚上跺了一脚,那少年硬是强忍了疼动都没动,只是猛地箍紧了收紧了搂着黄鹂的手,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黄鹂转过脸,看向那少年,饶是那少年满心戒备,可这当口心情激荡,又冷不丁看到黄鹂这张虽然稚嫩却也已经逐渐显出倾国倾城的姿容的脸,也愣了一下,紧接着,那少年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地想要把刀抹向黄鹂的脖子,却被黄鹂伸出左手把他的胳膊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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