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是觉得那个贾家小姐有嫌疑?”他实在好奇,问完自己个还在疑惑,“不能够吧,这整个案子里,她何其无辜,不敢违抗父母之命抛球招婿,嫁个郎君不是正妻还不讨对方喜欢,如今丈夫状告自己的爹,她是里外难做人……”

“我见过那贾荔芙,性格腼腆,不爱说话,在贾宇赫被关押期间,来过几趟府衙,每次都是抹着眼泪走的。”文邴显然与傅小灰想到一处去了,认为贾荔芙是极其无辜的,但是对于傅时提出的问题,他深深的觉得很出奇,好像自己一直无意间忽视的细节,被人点出来,让他无形中觉得豁然开然,哪怕他并没有理出真正有用的确凿的线索。

傅时略微勾唇,笑意浅淡几不可见,眼里是旁人读不懂的意味深色,是那种世人皆不知道,而我已经勘破真相的自我欣赏,“她是不是无辜,她自己会招认,按照我所提去查便知结果如何,另外……”

他又交代了几点可疑之处,是下午宣琥叙说案情与文邴讲说不同之处,傅小灰听过两遍丝毫没有察觉不对的地方。

比如,宣琥说,陈则诚之所以咬定那份家书是贾宇赫伪造,系因之前有一日他们同桌吃饭拌了嘴,陈则诚摔筷离桌,而贾宇赫也是心情不好的小饮了几杯,放言说要给陈则诚点好看,把他老家里的妻子卖了,省得他整日的惦记,冷落了他的女儿,这本是气头上的话,过耳不入心,偏又传到了陈则诚那里,让他好生气恼。

所以在看见妻子遭难,女儿不知所踪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贾宇赫害得。

这个很小的情由并未出现在文邴的讲述里,他是根据死者家邻居证词,循着那送家书的人这一线索挖掘出与贾宇赫有关联,最后审讯时,稍微一诈贾宇赫就供认了自己与陈则诚赌气,觉得他不识好歹,想给他点教训,就花钱请人临摹陈则诚的笔迹写了一封信送去他老家。

“这贾宇赫酒后一句玩笑演变成真,到底是事情符了他的话,还是他的话作了因,引出后面的果?”

“大人的意思是,这幕后凶手,一直就潜藏在贾家!”文邴激动的忍不住想拍桌子,他为官多年,在破案这块天赋十分有限,手底下的人旁的不学,这点都学了去,案子拖了一个月半点进展都无,他发布广招贤才的幕令也是尽招些口舌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矬子,磨得他头发都白了,如今盼来了傅时,短短半个时辰的交流,就叫他看见了曙光,如何能不激动。

“自离京西巡以来,眼见耳闻太多怪诞之事,难以尽用常人思维考量,”傅时未再提其他,只最后轻声喟叹,“世路狭窄,人心叵测。”

若不是身边有贼,怎一句玩笑话也入了有心人的耳,这便是要教导世人,颦笑之间最宜谨慎,稍有不慎,恐祸害己身。

文邴得了这许多指点,当下饭是真的顾不上吃,连忙赶往衙门,即刻着人去提审贾宇赫,在他酒后上头时说的话被谁听了去,又是谁给了他要临摹笔迹替陈则诚休妻的提点,最后,他又是因何非要招那陈则诚为婿……这一审果然审出许多之前没有发现的事情来。

*

花以香本并不善语言,如今迫于生计,顺便攒些银钱上京,在月记卖茶叶的头一天就开始强迫自己见人三分笑,极力推荐自家的茶叶,一面还努力的背记货架上的各类茶品。

宣琥早上教了她些注意事项,之后就忙着出门去了,店里除了点茶师傅,其他人都是帮工下人,并不涉及店务,连厨娘也是到点来做饭,做完就回自家去。

这种不同寻常店铺的经营方式,让花以香好生开了眼界,她暗自揣想店里的茶源,便问了老许,他腆着肚子告诉她,月记名下是有好几处茶庄,从种茶到成品茶叶的所有工序都在茶庄里完成,月记卖的茶运往了大同各个地方,单这样的铺子在临华府辖域内就有十一处……所以他们不差货源,也不怕销不出去。

花以香张了张口刚要问话,才爬起床的钱白果嘴里塞了半个白面馍,含含糊糊的声音蹦出来:“了不起哇,咱们这老板看着不起眼,生意做这么大。”

老许呵呵笑,没接话,只道时辰还早,上午基本没啥客,他去后院忙活去了,有事尽管去喊他。

花以香笑着应好,继而在心里感叹,她刚好想问下这个宣琥,对方这般态度,可见是不方便多言。

转念一想也是,初来乍到,怎么好和她说太多,谁都不傻,人际往来,最忌交浅言深。

“香香,你想啥呢,我问你话呢,小良玉呢?”钱白果是个没心眼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刚一句话把花以香谈话的后路堵的死死的,她四下里瞅了个遍,都没看见良玉,犯了嘀咕,“一大早这家伙躲哪去了?”

“我让他在房里写字呢。”花以香转身往堂内柜台后头走,将之前翻开在看的茶品价目表继续看下去,虽然是短工,也要认真干活,她可不想没干两天就被人辞退了。

“那我干啥呀?”钱白果好好地对付完自己的早饭,足足五个白馍,撑到了嗓子眼,谁让老板太实在,管他们住,还管他们吃,简直是活菩萨做善事。

“你想干啥都可以,我要看店没法陪你,你可以去城里各处逛逛,但是不能惹事,午饭回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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