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到徐卓的话,她满腔的恨怒只能压下。

是啊,今日只为救人,不为杀贼,若她一时冲动,搅乱计划,不但救不了杨坚,就连徐卓等人也会陷入危险。

眼瞧着时辰将至,刽子手将杨坚压在木桩上,台下杨爽已经开始放声大哭,台上杨忠也不禁老泪纵横。

独孤伽罗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紧握的双手掌心已经渗出冷汗。

依照计划,就在宇文护抛出监斩令的时候,徐卓埋伏在刑场四周的人会一起动手,有人假意袭击宇文护,让他无暇顾及杨坚,有人对付刽子手,让他不能对杨坚动手,然后有人带走杨坚,自有另一班人马替他们开路。

而这个时候,城门那一边,也已有人动手,抢夺城门只要半炷香的时间,之后徐卓就可以带着杨坚冲出城门,放他远走高飞。

整个计划在心里迅速过一遍,仍然天衣无缝。

就在独孤伽罗稍稍放心之际,瞥眼间,她突然看到阳光照射下,监斩台后泛出兵刃的寒光。

独孤伽罗心头突跳,忙向四周望去。她原本没留意,此刻才发觉,刑场两端的民房里藏有无数的人马,二楼窗上更是露出森冷的箭尖。

有埋伏!

这个念头在独孤伽罗脑中闪过,眼瞧宇文护手拿监斩令牌,大声喝令,扬手抛起,再也无暇多想,立刻厉声喝道:“且慢!”手中拐杖疾掷而出,“当”的一声,将监斩令牌撞飞,跟着挺直脊背,拨开人群,慢慢向台上走去,怒喝道,“宇文老贼,你要找的人是我,不要滥杀无辜!”说话间,已撕下胡须,挥开斗笠,露出本来面貌。

杨坚见她突然出现,心中又惊又痛,挣脱刽子手的压迫,嘶声叫道:“伽罗,不要!快走!快走!”

独孤伽罗看着他,强撑着腿伤,一步步接近,看到他满身的鲜血,微挑嘴角,竟然露出一抹轻浅的笑意。

——你可以为我而死,我又何惜为你一搏?

二人一个台上,一个台下,随着伽罗慢慢接近,四目交投,似乎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一个满心激荡,一个心怀感动,这一瞬间,眼里再没有旁人。

人群中,宇文邕失神地望着一步步跨上监斩台的少女,整颗心顿时空荡荡的,再不存一物。

她来了!

她还是来了!

她来,是为杨坚而来!

此刻,她的心里、眼里,也只有杨坚一人!

而另一边的高颎,却是满心的震动,仰头看着踏上高台的少女,喃喃唤道:“伽罗……”

如此一个小小的女子,在遭逢巨变,承担了那么多的苦难之后,还能以如此傲人之姿,挺立在仇敌面前,实在令男儿汗颜。

而人群里的徐卓和吴江等人正打算动手,骤然见独孤伽罗出现,不禁大吃一惊。徐卓立刻命令暂停行动,目光疑惑地随着独孤伽罗移动,但见她回首瞬间,目光不经意地扫来,又扫向他背后的民房,下意识回头,瞬间看到暗藏的刀光利箭,不禁轻吸一口凉气,随即向吴江低声道:“传令,让兄弟们离开!”

现在他才明白,这一场行刑,根本是宇文护的阴谋。宇文护在刑场上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有人相救杨坚,立刻一网打尽。独孤伽罗正是看破这一点,才挺身而出,阻止他们动手,阻止不必要的牺牲。

宇文护奸计得逞,宣称案子又有新疑点,将杨忠、杨坚、伽罗等人一齐押回晋国公府,直入白虎堂。

独孤伽罗傲然而立,大声道:“宇文护,你要的人是我,刺杀你的人也是我,与杨坚无关,更与杨家无关,快些放人!”

杨坚心痛难耐,摇头道:“伽罗,你不该来!”

宇文护冷笑一声,淡淡道:“杨坚是被当场抓获,纵不是主谋,也是从犯,岂能容你说放就放?”

独孤伽罗怒道:“动手的只我一人,杨坚不过是路过罢了,你不要冤枉好人!”

宇文护冷笑一声,并不理她,只是转头望向杨忠,淡淡道:“是不是冤枉,那就要看杨大将军肯不肯割爱了。”

杨忠一怔,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皱眉道:“大冢宰此话何意?”

宇文护起身,踱到他面前,缓声道:“杨大将军不但骁勇善战,沙场征战无往不利,更是擅于练兵选将,手中两支精兵可谓我大周的精锐,本官心慕已久!”

杨忠心里“咯噔”一声,双眸骤然大睁,失声道:“你想要我手中两支精兵?”

宇文护轻笑一声,扬眉道:“只是不知道,杨大将军是爱兵如子,宁肯眼睁睁看着爱子获罪,也不肯为他割让兵权呢,还是爱子心切,肯用手中一支精兵救他性命?”

这话已说得极为明显,杨忠顿时陷入沉默,杨坚却怒声啐道:“宇文护,那两支精兵,是我父亲倾尽心血所练,你痴心妄想!”

宇文护扬眉,点头赞道:“杨公子如此风骨,令人赞佩,只是不知道杨大将军如何取舍?”阴冷双眸,定定地凝视着杨忠。

杨坚大急,连声道:“父亲,你决不能答应!”

要知道宇文护狼子野心,独孤信死后,也只有杨家的兵马能与他相抗,如今再将兵权交给他,日后他在朝中便将更加肆无忌惮。

杨忠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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