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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移步,转朱阁,该是这样的心情吧,故地重游,踏上这栋在书生手里开始,在穆凝霜手里结束的千年阁楼,白芷一时千头万绪,酸楚无限。

这该是第三次入此阁,第一次时,亲眼见证了穆凝霜的兽行,满心惶恐与愤怒,第二次是魂穿到千年前,跟着书生,也就是余念进了这栋刚刚修葺好的阁楼,陪他渡过了好一段美好惬意的时光……

她不知道穆凝霜是存着何种思量,放弃自己大小姐的闺房不住,住进了这栋格外显少人烟的阁楼,也许是因为书生,希望他看到自己千年里,和他一样,不人不鬼,备受折磨,期望他能少恨自己一点……

可她推开那间扔满破败花纹旗袍的房间,看着满地的错落凄凝,又觉得她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一件件将它们抱到阁楼前的空地,再把穆凝霜衣柜里挂着的几十件,一并带下去,让它们得以重见天日。

满眼都是妖娆艳丽的花纹旗袍,她们都曾生而为人过,如今却变成装饰的绣纹,何其惨烈。

?白芷弯下腰,冲她们深深鞠了一躬,从怀里掏出那柄折扇,只求问心无愧,“把你们害成这样的穆凝霜,终是死了,摔落深崖,死相可能比你们还难看,这柄折扇,是她藏了千年的心意,代表着她仅剩的人性,我烧给你们,所以她的尸体,就让给博衍吧,好吗?”

无人回答,只是近处的梅林,刚盛的树叶唰唰作响,像是无言的回应。

白芷不懂,所以她又从衣袖里掏出可超度亡魂往生的彼岸花花瓣,那是纸片人们偷偷塞进她衣袖里的,取火点燃,掷进了满地的花纹旗袍里。

只是瞬间,妖艳的旗袍,发出耀眼的火光,在晴空阳光下,炽烈又肆意地燃烧着,然后从冲天的火光里开出一朵朵各色的火花,花瓣盛开,长出一个个妙龄少女的倩影,对着白芷莞尔一笑,然后星星点点消散在微风里。

白芷怔怔地,直到火光彻底熄灭,嘴角咸涩,她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啊,这么多个世界,她唯一学到炉火纯青的,就是掉眼泪,无论是梨花带雨,泪流成河,眼角一滴,还是将落未落,蓄在眼底,泪光盈盈……几乎就没有她不会的,虽都是真情流露,但未免太爱哭了。

这样吐糟着,果然泪意褪了许多。

她回到阁楼,找到精美皙白的瓷器,将火光燃烧后的灰烬,一点点都存进瓷器里,掩紧盖,然后都抱到梅林里。

又找了铁锹和挖铲,挖了几丈深的坟坑,把装了旗袍灰烬的瓷器,一一放进去,码地整整齐齐,然后细细填好,填高,便是一座尚算完整的坟。

摘来桃花枝和梨花枝做碑,来年会在梅林开出别具一格的美。

一切完成后,已经暮色苍茫,梅林被夜风吹奏出悲歌一样的吟唱,像是祭奠少女们短暂如花期的一生。

白芷终于腾出手,擦拭满头大汗,看着简陋,却不失诚心的坟墓,轻轻地,“愿你们一生作花,一世美。”

……………………

后来,穆夫人慕雅雪从后山崖底,在白芷的帮助下,搜回了穆凝霜和穆博衍,至死都紧拥着的一对血肉尸体,那些噬尽饲主生机的蛊虫,没了生机寄托,也便干瘪成长在尸体上的血色尸斑。

穆夫人红着眼,扑上去,拼命想要将穆凝霜紧拥着自己儿子的双手掰开,“你这个妖妇,害人精,害我儿子误入歧途还不够,还毁了他的命……”

可任她用尽身力气,两人都纹丝不散,因为穆博衍用更紧的力道,把已经面目狰狞的穆凝霜,深深搂进了怀,恨不得关进身体里的那种至深。

“把他们葬在一起吧,”白芷俯身,将穆夫人搀扶着远离这对尸体,“再坏,再怨,都已经死了,这幅样子比鞭尸还惨,好歹让他们如愿以偿吧。”

穆夫人不甘心地凄嚎,“成她,谁成我啊?!”

“我的家,我的爱,我的儿,供我维生的一切都没了,凭什么要她如愿!”

“如果你不嫌厌,”白芷说,一本正经地,“这个家,我和你建,十年后,我们又是一家三口。”

“只要我活着,就不会丢下你,孤独终老,你肯吗?”

慕雅雪愣了愣,却哭地更悲戚了。

后来这对超越血缘,超越人伦,无理至极,也绝望至极的情人,终究如了愿,合葬在穆家陵墓里,只有死离,再也没有生别。

这世间,唯至高的爱,不可灭,不可辱。

而整个偌大的穆宅,在白芷说出他们都可以自愿离开后,就空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年岁已大的老人们,适应不了外面天翻地覆的花花世界,留守在原地。

同样留守的,还有白芷和慕雅雪,白芷是为了守和余念的十年之约,慕雅雪就比较奇怪了。

她明明有能力在外界活得更好,却愿意枯守在越来越寂寥,深藏她无尽悲痛的穆宅,既不为钱,也不同意白芷共建一家的提议,只是时不时找白芷唠嗑,道着她和已逝老伴说不尽的浪漫。

祠堂久无打理,越来破败,只有前任家主的牌位,永远都一尘不染,光洁如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字迹都被擦模糊了。

而白芷在穆宅越过越古风,将书房里无数的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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