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古典都看了遍,学会了琴棋书画,还弹得一手极好的古筝。

还爱上了春天看遍百花盛开,夏日树下纳凉听曲,金秋尝尽硕果累累,最爱的冬天,一袭白衣,一头墨发如云,坐在梅花烂漫的梅林里,采枝头的白雪烹茶,用梅香晕染,等茶的间隔,弹一首高山流水,亦或阳春白雪。

那时,宅仅剩的老人们,都会热情地过来,给她捧场,尝尝她的雪梅茶。

恐怕不会有人相信,这片城最昂贵的高级富宅区内,会是这样与世隔绝的画风。

懒得出宅,白芷甚至还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种了一园收成极好的菜园,反正她爱吃素,吃什么,菜园转一圈,就有了食材。

但她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后山山林那渠越来越小的风水河,对着石碑,她会把自己的一天,都事无巨细地道来,似乎余念就坐在她面前,认真倾听一样。

十年期限将至的最后一天,慕雅雪脑溢血,去世了。

死前,拉着白芷的手,拜托她把自己和自己的丈夫葬在一起。

无法,白芷只好任劳任怨地为她合葬。

等她将一切丧事从简办完,天已经黑透了,半颗星子也无,月亮也藏进了云层,她抹黑往后山赶,决心等到天明。

还没到,头就晕晕地涨疼,她揉着太阳穴,想着再坚持一下,快到了。

可是下一秒,她就后仰倒去,地上的枯枝虽朽,但尖锐的一头好巧不巧对准她的后脑勺,一旦摔上,不是半死,就是脑瘫。

怎么可以啊,她眼角一酸,又忍不住要掉泪,只差一步,她就等到余念了……

可四肢酸软,无处着力,这一摔,已经无可避免。

然而阴风骤起,她就跌进了冷香扑鼻的彼岸花丛里,艳然的花汁沾了她满身,白衣成了喜袍,欣喜四顾,周围围了一圈雀跃可爱的纸片小人儿,在她身上旋转跳跃,还用薄薄的脑袋,蹭她的脸,蹭地她满心柔软。

接着,她惊呼一声,就被纸片人们故技重施,浮空抬了起来,往山林深处御风飞去。

不过片刻,眼前就换了场景,漆火的彼岸花铺天盖地,照亮了整片夜空,普通的深山老树,被点缀成梦境里才会有的火树银花,围着她的纸片人,把她轻轻放到地面,然后摇身一变,换成喜气洋洋的红纸片人儿,嘴里“嗬嗬嗬”的小声惨叫,化为吹锣打鼓的喜乐。

而她的余念站在夜色将至的微光里,一袭血雾凝成的喜服,清澈的眼里,像是揉碎了夜空里本该有的万千星辉,璀璨熠熠,冲她张开怀抱,冰雪铸成的俊美面容,笑起来光风霁月,“我的新娘,好久不见。”

她这次好不容易,出息地忍住泪,飞扑进他的怀抱,抱紧了,恨不得融进他的身体里。

他抱了她许久,又哄又道歉,直到她终于肯从他怀里抬起头,脸颊上的小梨涡清浅如花,嗔怪他,“你这是要重新来一次?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当然,”余念笑,“那晚冥婚匆匆,但我偏偏记住了你一袭嫁衣,美地像是画中仙的模样,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和你完整浪漫地重新来一场冥婚。为这,我从十年前,就开始策划,终于到了实现的这天。”

“可我什么都没准备,这还穿的一身白衣,”白芷无奈道,“怎么也不妥当啊。”

“你低头看看自己,就知道多妥当了。”

白芷便乖巧低头,然后发现自己被彼岸花汁晕染的白裙,渐渐成了如火的嫁衣。

先是天边飘来一团云雾,凝成一片绯红的鲛绡,披在她的肩头,地上盛开的彼岸花,花瓣落下,沿着空中的轨迹,飘落到白芷的衣裳,然后形成好看艳丽的花瓣形状,还有些花瓣自我缝布一样,形成一顶红盖头,浮在空中。

而余念轻轻抬手,一片花瓣落进他修长的指尖,被他递到白芷唇间,“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