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寸步难行,他回到回廊下,决定等雨停。

然后发现同样和他等雨停的,还有一人,那是看上去极斯文得体的宋知青,官帽上的翎羽照旧荣耀至极。

对方朝他恭敬行了一礼,挑不出一点毛病,看不出一点对他毁了自己立刻成为宰相可能的怨怼。

但两人毕竟政见不和,政营相对,除了必要的客套之外,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好各自赏起这难得一见的大雨。

可鞭子一样的雨线里,缓缓走过来一人,那人打着海棠花色的油纸伞,伞面低垂,看不见相貌。

太子殿下却只看伞,就知道是他的小平子。

他忘了余生有聂清平之后,他就再也不用等雨停了,无论是高高在上,一国储君,还是一无是处,前途未卜,都会有人在雨天,给他送海棠花香的油纸伞。

“小平子!”那人几步就要到回廊前了,玄瑟却忍不住提前唤了她的名字,一是让她看清自己的方位,二是担心她脚下打滑,毕竟地面雨湿易滑。

也不想想,人家从东宫到这,几里的距离都平安到达了,还会滑倒在这几步?

白芷收起油纸伞,出门因为急着给玄瑟送伞,她连阉帽都没带,泼墨的长发只用发带随意束起,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英气勃勃,却难掩清丽。

她把手里另一只绣了玄线的油纸伞递给笑地见眼不见牙的太子殿下,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嘴里却嗔怪,“呆子,还看什么看,接伞回家喽。”

玄瑟却拉过伞的同时,顺势将她搂进了臂弯,在她耳边嗓音粘了磁一样低沉,“好,带媳妇回家喽。”

说着,他就一只手利落撑开伞,搂着他满心的欢喜,余生的念想,把那把海棠花色的油纸伞留在了回廊下,两人一把伞,连理枝一样冲进雨幕,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连破天一样的雷声,都掩不住那股破土而出的甜蜜。

宋知青慢慢渡到那把海棠花色的油纸伞前,知道这是太子殿下专门为他留下的伞,低头拿伞的瞬间,脑中却闪过那位叫“小平子”太监的脸。

真是像极了,他想,那眼角一滴潋滟生光的泪痣,简直和他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盛浅予,眼角下的泪痣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