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九,八岁的三阿哥玄烨即位登基,是日颁诏大赦,以第二年(1662)为康熙元年。

当清世祖福临的丧事料理完毕,当年六月初九,已经二十岁的孔四贞终于走出皇宫同孙延龄完婚。

孝庄太后已经升格为太皇太后,年初就下令在西华门外为他们建造府邸,孙延龄被授以“和硕额驸”的称号,被赐予世袭侯爵,成为议政王大臣会议的成员。

六月初九的早晨,天还没亮,含璋殿里就人影穿梭,宫人们忙个不停。

四贞眼睛还没睁开,就被画眉等人侍候着穿上了大红的嫁衣。

还没等她弄齐整,冰月几个就由宫人们抱着、牵着过来热闹。

宫里头自从年初顺治帝崩了,这几个月都没点喜气,好容易碰上四贞出嫁,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连太皇太后、两宫皇太后也就由着这些小的们胡闹。

“一梳梳到老,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得遇贵人。五梳翁娌和顺,六梳亲朋相助。七梳情义两相坚,八梳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恩爱到白头……”

福太太一边给四贞梳头,一边夸奖:“贞公主模样生得好,这头发也跟缎子似的,油光水滑……”

建宁、塔尔玛、阿云朵几个,因为旧日里和四贞常在一处,如今就以妇人的身份前来送嫁,几个人一并围在四贞左右,言笑晏晏。

“昨个母后给你的那本册子,你可看熟了?”建宁在四贞耳边,挤眉弄眼地问道。

一向落落大方的四贞被她这句问的满面娇红,白了建宁一眼。

建宁笑起来,悄声道:“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趁着我们这会儿都在,你可以请教请教噢……”

四贞拧了她一把,声音如同耳语:“公主殿下为人妇,嘴里就这般没有遮拦吗?快收起那些个混话,冰月她们几个小不点还在呢。”

建宁瞅了眼一旁的冰月,笑着牵起五阿哥的手:“走走走,建宁姑姑带你们吃东西去,你们四贞姑姑这边啊,还要好一阵呢。”

冰月、二公主、端敏她们,领着五阿哥、六阿哥几个小的一大早就好奇地跑过来看热闹,这会正觉得有些饿了,听到建宁这么说,连忙都呼啦啦跟了出去。

阿云朵一看建宁出去,也连忙跟了出去。做为吴应雄的妾室,她最大的职责就是侍奉好主母,开始那两年,她还和建宁争一争,这些年,早就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对建宁是亦步亦趋。

四贞轻轻吐了一口气,对福太太道:“这粉不用扑得太浓……”

含璋殿里忙得不可开交,孙延龄也是一大早就起来,带着彩礼算着吉时往午门赶。

一个月前,他就由管理着皇室宗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项事务的宗人府宗令,和硕安亲王岳乐带至乾清门东阶下,听候了太皇太后将四贞指婚与他的谕旨。

旨意是小皇帝玄烨身边的大太监刘进忠宣读的:“今以和硕公主孔四贞择配二等阿思哈尼哈番孙延龄为妻……”

为了褒奖四贞这些年来对皇家的尽心尽责,对太皇太皇的恭敬孝顺,在四贞出嫁前,小皇帝玄烨遵照太皇太后的旨意,将四贞封为和硕公主,出嫁的仪杖,相关事宜都是按和硕公主的位份来安排。

听到那道旨意,孙延龄才觉得心头大定,有了这道谕旨,他和四贞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六月初九,金匮、玉堂、五合、鸣犬对,百事皆顺,宜沐浴、订盟、入宅、嫁娶……行至宫门前的孙延龄想到黄历上的字句,唇角上勾,露出笑意。

等到这一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有劳安亲王,我这就让人把彩礼抬进去……”孙延龄跳下马,对午门前来接礼的安亲王岳乐拱手道。

按规矩,额附给公主的是“九九礼”,鞍马十八匹、甲胄十八副、骏马二十一匹、驮六匹、宴桌才十席、羊八十一只、乳酒和黄酒各四十五瓶……等安亲王代表宗室受礼之后,孙延龄还要去拜谢太皇太后、两宫太后和皇上,而后,再由皇上和皇太后分别于太和殿和慈宁宫宴请他家的男女族人。

他这边忙得不停,四贞那边也不轻松,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穿上吉服,等到了吉时,就要先到皇太后、两宫太后、小皇帝处依次行告别礼,然后,才在命妇引导下升舆,与拜谢过太皇太后等人的孙延龄汇合,从午门绕皇城一圈,再到他们西华门的府邸。

迎亲、送亲的队伍分两行跟在车马后面,浩浩荡荡上百人。

四贞上了那乘,红盖,红帏,盖角金黄缘的舆驾,发现上面放着一个盘子,上面盛着五个面石榴,中插红筷子,筷子上还系着一朵石榴花,抿嘴而笑。

榴开百子,就连公主出嫁,也兴这些好意头啊!

不知过了多久,舆驾终于停了下来,两个喜娘扶住四贞下车,画眉和百灵几个跟在后面。

红通通的绸缎塞到了她的手里,一尺高左右的宝瓶抱在了她的怀里。

四贞知道,红绸中间是个很大的“同心结”,另一端,在孙延龄的手中拿着,她将由他牵引着,抱好那个装满谷物的宝瓶,由喜娘搀扶着,踩在铺地的红毯上,缓缓走向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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