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的手伸向那几匹绸缎。

绸缎里头,藏了她们的兵器。

本来缩到一边的画眉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着老三。

老三的手,就改了方向,顺势就要摸画眉的脸,嘿嘿笑道:“……二掌柜,你这丫鬟虽然皮肤黝黑,倒是蛮俊的!”

画眉脸上的黑灰是锅底上的煤灰,哪敢让他摸上,连忙往后缩了缩。

四贞抬起头,露出半张小脸,看着那老三求情道:“大叔,我那丫鬟胆子小,您别吓她。”

老三一看,四贞虽然脸黄黄的,眉毛稀落,但那双大眼睛却跟宝石一样,嘴一斜,伸手冲着四贞伸了过去:“哟,敢情你胆子大啊?”

被老三的油手摸在脸上,四贞心头泛起一股子恶心。

好在她脸上的黄油脂是用姜黄混了鹅油涂的,倒不怕露馅。

只是心里头的那股子恶心劲,险些没忍住。

秦嬷嬷将她揽了揽,往车角旁挡了挡,看着老三讨好地说:“官爷,姑娘还小,脸皮薄……”

老三一看秦嬷嬷,银盘大的脸,半老徐娘,姿色普通,就没什么兴趣,眼睛仍然盯着四贞,还想再伸手。

士农工商,别看这些兵油子对商贾比对农户、工匠客气,那是冲着他们手里的银子,就社会地位而言,商贾还不如农夫和工匠,更别说这些兵油子们了。

老三是个欺男霸女横行惯了兵头,别说调戏下商贾家里的闺女,就是抢了人,通常那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四贞和秦嬷嬷她们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能退缩。

其实秦嬷嬷已经气得不行,浑身都绷得紧紧的,手往屁股底下摸去。

她家格格是何等金贵的人,怎么能容这些人乱来。

她坐着的下面,就有一把刀。

等她拿出来,就砍了那狗东西。

四贞察觉出秦嬷嬷的意思,虽埋着头,她却紧紧拉着秦嬷嬷的衣袖。

少顷,秦嬷嬷手松了下来,抹自己手上的玉镯。

画眉则在老三再度伸手前,往四贞跟前坐了坐,挺起腰,大有牺牲自个护着四贞的意思。

眼看老三的手,就要伸到画眉的脸上去。

秦嬷嬷此时正好摘下手里的玉镯,塞到他那只手里,献媚讨好地说:“官爷,您拿着,这是上好的蓝田玉,给您家闺女戴。”

此时,二掌柜也小跑了过来,一把拉住老三的手,又塞了一袋银子给他:“官爷,这些给您手下的弟兄们买酒喝。”

他搂着老三的肩膀,一脸谄媚之色地耳语道:“等进了城,小人在春满楼给你摆上一桌,再请几个漂亮的姑娘侍候,好酒好菜,您可得赏脸……”

老三拿上银子,嘴角裂开笑了笑:“行,看你这么上道,老子就给你个面子。”

他上下打量了四贞几个一番,向后退了两步,摆摆手道:“进去吧。”

车帘落下,脚步声离开,车轮滚动起来。

四贞强忍着的那股子恶心劲,翻江倒海的涌上来。

还有脸上,被那个老三摸过的地方,总好像沾了什么脏东西,粘糊糊腻哒哒的,让人恨不得剥一层脸皮下去。

四贞拿出帕子,用力使劲擦自个的脸,恨不能把那块皮擦下来。

画眉急得拉住她的手:“格……小姐,您别擦了,你那皮肤嫩,这么擦,一会得擦破了,都怪奴婢……您别擦了……”

秦嬷嬷叹了口气,抱住四贞:“小姐,您别这样,是奴婢们没用,没护着您……一会到了地,奴婢们拿香胰子给你好好洗,一准洗干净了……您刚才,就该让奴婢把那人的手砍掉。”

她刚才,可是都摸到座位下的刀柄了。

可是,真要动手杀了那狗东西,她们就进不了城了!

听到画眉和秦嬷嬷的安慰,四贞鼻头一酸,险些坠下泪来。

她把手里的帕子一丢,搂着秦嬷嬷的脖子,往她怀里钻了钻。

小的时候,她受了委屈,也总这样,不是往母亲怀里钻,就是乳娘秦嬷嬷的怀里钻。

秦嬷嬷将四贞搂得紧紧地,轻抚她的后背。

车厢外,突然响起孙延龄的声音:“你放心,他那只摸你的手,我一定给他砍下来。”

孙延龄和富贵等人,是混在后面的马队里,刚才那一慕,尽落他的眼底,要不是富贵再三提醒小不忍则乱大谋,拉着他的马缰绳,他当场就要发作。

此时,进了城,离了那些兵士们的视线,孙延龄就在马车左边一路跟着。

四贞和秦嬷嬷、画眉的对话,他一一听到耳里。

娇滴滴的小媳妇,他都没舍得摸一下,那个兵头,真是好大的胆。

四贞听到孙延龄的话,撩开窗幔,晶莹的贝齿咬着唇,然后对他严肃地说:“你别惹事,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没事,没掉皮没掉肉的,不过是被摸了……”

话没说完,她已经恶心地险些吐出去。

孙延龄眸色变暗,温言细语地说:“放心吧,我有分寸。”

刚才那会,车帘子掀起来,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小媳妇一直埋着头,貌似害羞害怕,实际上那绷紧的身体,简直就像个母豹子,要吃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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