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贞不敢不谨慎。

虽然在宫里头,她也知道,直隶已经连续三年水灾,好些个郡县都颗粒无收,虽然朝廷一直都在赈灾,但粥少僧多,还是有不少百姓饿死了。

有的人为了活命,只能背井离乡,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据朝臣们的奏折上说,路边随处可见死尸白骨,其状惨不忍睹。

大灾之年,民不聊生,往往最易闹出民乱。

直隶一带本就民风彪悍,灾荒饿死人,再加上大清入关不久,百姓心中还倾向于前明朝廷,心有怨恨,有些居心不轨的匪徒,利用民愤挑拨煽惑,难免做出了诸如冲击官衙、杀害当地官员,劫财劫色之类的事情来。

谁知道这守林人的木屋,有没有被灾民或者悍匪霸占?

她必须谨慎从事。

四贞用木棍挑着窗户纸,把头伸进去看了看。

没有光,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如果有人的话,至少应该有呼吸。

她什么都没听见,应该没有人在屋里。

四贞精神一振,飞奔回去,告诉画眉这个好消息。两人把马赶到了林子里,方才再度走到小木屋跟前。

幻影是养熟的,放在林子里也不怕走远,打个呼哨就能回来,另外一匹,有幻影在,也跑不到哪里去,倒比留在木屋附近安隐蔽。

木屋上了锁,但那锁并不结实,四贞拿出随身带的剑,两下就砍断了门环。

铜锁应声而落。

一进木屋,画眉就连忙把门关上,还细心地推上门栓。

门关上,被夜风吹了一晚的两个人,方才感觉到有点暖意。

画眉打开了随身的包裹,拿出一支火石,碰出零星的火花,在屋子里找到了一盏落满灰腻嗒嗒的小油灯点上。

顾不得脏,她掸了掸床上被褥的灰,扶着四贞坐下,还找了件屋里的旧衣服把那窗纸吹烂的窗户堵上。

“格格,刚才一路走,您的靴子只怕已经湿了,快脱下来,奴婢给您换双袜子。”画眉手脚麻利地帮四贞脱下湿漉漉的小皮靴,从包裹里拿了双细白布的袜子给她换上。

“你别光顾着我,自个也换了,这一路上,雪水都浸到靴子里了,得烤烤。”

好在木屋里有个靠墙的简易壁炉,想来是守林人冬日里取暖用的,旁边还有些木柴,烧着之后,红红的炭火不仅令她们身上暖和起来,还可以把靴子烘一烘。

屋子不像是久无人居的样子,床是暖炕,连着壁炉,热气很快传过来,令人感觉舒泰许多。

这房间对于四贞来说,显然太过简陋。

但刚刚经过一场追杀,再加上迷路,在夜风里走了小半夜,有这样一个温暖,能挡风遮雨的地方,已经很舒服了。

此时,也顾不得尊卑有别,四贞让画眉和她一道,合衣在床上睡了一夜。

开始的时候,神经还绷得紧紧的,哪怕一阵风吹过,窗纸沙沙作响,都要竖起耳朵听一阵,到了快天亮的时候,终于抗不住了,两人都睡沉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有人推门的声音。

四贞和画眉先后睁开了眼睛。

“嘘——”四贞做了个手势,示意画眉不要出声。

她小心翼翼地穿上靴子,蹑手蹑脚拿着剑,站在门后面,想着万一那人进来,自己这边也占了先机。

初升的日光从门缝里照了进来,透过光,隐隐可见外面的人影。

四贞紧抿着唇,一动也不动。

坐在床上的画眉,已经将她们的包裹收拾妥当,只等四贞一个命令,就冲出去逃跑。

“媳妇儿,媳妇儿,开门,是我!”外头有个人边扣门环边笑。

是孙延龄!

听到这个平日里讨厌的声音,四贞莫名舒了口气,将紧紧攥在手上的宝剑收了起来。

画眉听到熟悉的声音,已经欣喜地答应道:“孙将军,你们来了?”

她扑上前,打开了门。

孙延龄大步迈进来,一把将四贞扯在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方才松开:“要不是你绑在树上的那根丝带绊了我一下,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会进林子来。你怎么想到,把那丝带绑在两棵树的中间,而不是挂在高处?”

四贞秀秀气气地笑了笑:“我瞅着天色已晚,怕你们找过来,也瞧不见什么,绑在树下面,从那走的话,绊着了,兴许还有些可能。我也只是赌一赌,万一你们没找过来,等吃了饭,我们就打算沿着河道找到有村落的人家,再想法和你们联系。”

孙延龄嘴角微勾,露出平日那吊二朗当的笑容:“我就说嘛,除了我媳妇,没人会这么聪明!就这样都能被我找上,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趁着孙延龄和四贞说话,画眉和秦嬷嬷在屋里找了些米,从屋角的瓦缸里舀了水煮上熬起粥来。

“此地不宜久留,还煮什么饭,得赶紧走才行。”孙延龄发现了她们的举动,皱眉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我们且不说,你们找了这一夜,又累又困的,就是遇上人了,哪有力气对敌?这里偏,若非有心,找不过来的,趁着粥还没好,你和小马眯一会,等饭好了,我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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