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回贺金也沉默。

&ep;&ep;沈遥凌凝视着他们催促,贺武才摆了摆手似是疲惫说:“早不见了,一整天这么多病患,他们又不肯抓药,那药方就成废纸了。”

&ep;&ep;“那就现在重开。”沈遥凌说。

&ep;&ep;贺金支支吾吾,推拒的意图明显。

&ep;&ep;“是忘了症状,要再看一遍?”沈遥凌一边说着,一边低头。

&ep;&ep;桌上以一根针扎着几张揉乱的废纸,是写错、或没写完的药方。

&ep;&ep;其中有一张却是完整的。

&ep;&ep;沈遥凌动作利落,掀开上面的纸,将那一张单独扯下来。

&ep;&ep;三指铺平,摊到眼前来看,右上角一个丁字。

&ep;&ep;短短几瞬便看完,沈遥凌哼出一声冷笑。

&ep;&ep;将纸移下,通透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视着他们。

&ep;&ep;贺金一脸心虚,移开了头。

&ep;&ep;贺武还在佯装作态:“那是什么?哎,沈三小姐,搞错了,不是这张……”

&ep;&ep;沈遥凌没搭理他的话,回头喊了一声:“丁家大嫂?”

&ep;&ep;听见招呼,那女人立即抬起头来急急地应,以为又轮到自己看诊,赶紧抱起生病的孩子,又扯了一把累得昏睡的丈夫,朝这边过来。

&ep;&ep;沈遥凌转回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贺武贺金。

&ep;&ep;这两兄弟面上已全是尴尬,显然再无可辩。

&ep;&ep;沈遥凌将那张药方按在桌上,已然克制,却也还是忍不住动气。

&ep;&ep;那生病的孩子怕冷流涕,色白状稠,未见口干,或许还有白痰,虽然病起来症状急得有些吓人,但只需两三剂药便能好。

&ep;&ep;可贺武贺金开出来的药方洋洋洒洒,竟有六七种,疗程达半月。

&ep;&ep;而且,这些药材大多是保健用,价格高昂,对于病症本身并无太多助益。

&ep;&ep;贺武贺金并非傻子,且成绩优异。

&ep;&ep;他们绝不可能不知道,有更简单的方子。

&ep;&ep;但他们仍开出了这价格高昂的药方。

&ep;&ep;这其中因由并不难想象。

&ep;&ep;周边药材货商多达数千,都盯着京城这三百家药房养活。

&ep;&ep;开什么药,由医师说了算,这中间自然要打点主意,动点手脚。

&ep;&ep;这实在是难以避免之事。

&ep;&ep;沈遥凌亦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ep;&ep;但面对着那般窘困的病患,贺武贺金竟一丝丝仁慈也无,眼睁睁看着人抓不起药,不知能去旁的哪里求助,又不敢再顶着迷路和耽搁时间的风险去别的医馆,只能茫然无措地在门外苦等,等这药房发发善心,是不是能讨价还价,便宜些卖一两味药给她。

&ep;&ep;好得很。

&ep;&ep;这便是贺武贺金能做出来的事。

&ep;&ep;她上辈子选这两人做盟友,实在是有眼无珠。

&ep;&ep;先前她不懂。

&ep;&ep;她总以为,贺武贺金出身微末,自会对普通百姓多些怜惜。

&ep;&ep;可她忘了。

&ep;&ep;恰恰是因为身处微末,贺武贺金才会拼命想着往上爬。

&ep;&ep;他们不满这配不上自身才华的出身,所以迫切地想要改变。

&ep;&ep;一双眼睛只长在了头顶上,怎还会看得清脚底。

&ep;&ep;更不可能看到,他们脚底踩着的比黄土还卑微的人。

&ep;&ep;他们的叛变,其实可以推见。

&ep;&ep;他们是那腐朽秩序的受难者。

&ep;&ep;却也正是它的臣服者。

&ep;&ep;他们急切地想要爬到秩序的顶端,拿着这把曾残虐过他们的武器,去大刀阔斧、酣畅淋漓地继续践踏他人。

&ep;&ep;沈遥凌气得眼底泛红。

&ep;&ep;那被唤来的大娘犹豫地问了句。

&ep;&ep;“是有,有药给我了吗?”

&ep;&ep;沈遥凌深吸一口气,偏过头。

&ep;&ep;声音尽可能地柔和些。

&ep;&ep;“是。稍等一会儿,马上就有了。”

&ep;&ep;沈遥凌打开自己的荷包,拿出一枚银锭,放在桌上,压着那张长长的方子。

&ep;&ep;“开药。”

&ep;&ep;“剩下的钱,买足量的棉衣、火炭。”

&ep;&ep;贺武贺金面色有些泛白。

&ep;&ep;他们只是地位低微,但看人眼色、人情世故却很是练达。

&ep;&e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