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宁澹停住了。

&ep;&ep;他想到信纸上画的那个拿着渔网、气得跳脚的小人。

&ep;&ep;过了好一会儿,他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微微弯着。

&ep;&ep;“如果你不来。”宁澹低而又低地说,“我也不会生气的。”

&ep;&ep;他排演一般,又将这几句话连起来,无声地含在唇齿间,反复念了好几遍。

&ep;&ep;直到与它们熟悉些,不至于被它们磕碰了嘴。

&ep;&ep;直到最后,连山风亭的灯烛都熄了,他是被滞留下来的最后一个人。

&ep;&ep;宁澹没急着走。

&ep;&ep;他想着花灯节过去了的夜晚,他在幻象中看到的那个沈遥凌。

&ep;&ep;在瓢泼大雨里等他,最后失望而归的沈遥凌。

&ep;&ep;虽然,理智明知那是预言中并未发生的部分。

&ep;&ep;但胸腔仍被扯着,隐隐作痛,脑海中总是那个身影,挥之不去。

&ep;&ep;她也一定觉得这个滋味很苦吧,跟他如今尝到的一样。

&ep;&ep;不。

&ep;&ep;只会更苦。

&ep;&ep;还好她没来。

&ep;&ep;宁澹心中再一次这样回响。

&ep;&ep;-

&ep;&ep;自从沈遥凌被薅出去听了回讲座,同窗们便时常上门。

&ep;&ep;今日是由李萼来给她送新的弟子服。

&ep;&ep;沈遥凌转学塾转得十分匆促,放假前弟子服还没能及时做出来,她每日是穿着常服出入。

&ep;&ep;堪舆馆的弟子服与典学们的制服相似,底色苍青,如竹林如远山,如深春的原野大地。

&ep;&ep;穿在沈遥凌身上,削肩细腰,袖口紧束长发高盘,既有少女妩媚风流,又有几乎模糊了性别的清冽飒爽。

&ep;&ep;李萼捂着脸,盯着她的眸光闪闪。

&ep;&ep;“……好,好好好。”

&ep;&ep;沈遥凌失笑,去屏风后换了下来,又穿上加厚的鹤氅,一边道:“不用改了,就这样挺好。”

&ep;&ep;看着青色的衣袍,沈遥凌又想起了魏不厌。

&ep;&ep;轻喃道:“不知道魏典学住在何处?”

&ep;&ep;难道一整个冬休日都见不到他?

&ep;&ep;他那般性情,等到再见面时,莫不会生疏了。

&ep;&ep;李萼有些惘然。

&ep;&ep;“郭典学替院正执掌学塾部分事务,或许知晓各位典学的住址。”

&ep;&ep;可是问这个做什么,难道遥凌休假时也要向典学请教?

&ep;&ep;李萼想到此处心中生出敬意,并决定等回到家里也要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ep;&ep;沈遥凌闻言眼眸一亮。

&ep;&ep;她揣起来一个灰鼠暖兜,心中盘算。

&ep;&ep;既然如此,那可就得去问问了。

&ep;&ep;等把李萼送回去,沈遥凌独自上街逛了逛。

&ep;&ep;想着要去老师家里的话,要带些什么礼物。

&ep;&ep;可是想了半天,沈遥凌最终遗憾地发现。

&ep;&ep;这人很可能什么都缺,但什么都不需要。

&ep;&ep;结合前世那些追随者对魏不厌的评价,沈遥凌几乎能想象出来魏渔家中四面空空,唯有写得潦草的书页堆得满地都是,而他蜷缩在一张小床上便能满足度日的场景。

&ep;&ep;这样寡欲之人,很难被什么礼物打动。

&ep;&ep;不过,或许她也并不需要“打动”他。

&ep;&ep;魏不厌那个人,本就应该超然物外,对除了真理之外的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才对。

&ep;&ep;她只需要让他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并大度地将他脑海中玄妙无穷的知识不断分享出来就好。

&ep;&ep;沈遥凌想到那日魏不厌靠在自己肩头,虽然并未看清他的脸色,但他鼻息轻弱,面颊泛冷。

&ep;&ep;是得赶紧吃点调理的药了。

&ep;&ep;上门提药做礼,是不合礼数,但显然魏不厌并不会在意这些。

&ep;&ep;沈遥凌脚步循着药铺走去。

&ep;&ep;京城药铺、医馆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三百家,找不出一家不姓喻。

&ep;&ep;喻家在祁州有一大片地专种药材,源源不断地运输到京城。

&ep;&ep;甚至有人说,草到祁州方成药,药经喻门始生香。

&ep;&ep;若哪种药材背后没有喻家的姓名,一定销路艰难,最后只能沦为野草。

&ep;&ep;虽然沈遥凌因着上一世的芥蒂无论如何不想再与医药世家沾边,但实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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