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托德·舒茨打开家门,望入黑暗,朝门内浓密的寂静聆听了一会儿。他没开灯,在沙发上坐下,等待下一班飞机的怒吼声到来。

&ep;&ep;警方释放了他。

&ep;&ep;一名自称是警监的男子进入拘留室,在他面前蹲下,问他为什么要在行李箱里藏马铃薯粉。

&ep;&ep;“马铃薯粉?”

&ep;&ep;“克里波的化验室是这样说的。”

&ep;&ep;托德又说了一次他被捕之后依照紧急程序不断重复的说词:他不知道那个塑料包裹怎么会在他的行李箱里,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ep;&ep;“你在说谎,”警监说,“我们会盯着你。”

&ep;&ep;警监打开拘留室的门,点了点头,表示托德可以出去了。

&ep;&ep;尖锐的铃声在空洞漆黑的客厅里突然响起,吓了托德一大跳。他站起身来,在黑暗中朝电话的方向摸索走去,电话放在重训椅旁的木椅上。

&ep;&ep;是航空公司的营运经理打来的,他对托德说,可以想见,之后托德将被移出国际航班的排班表,改飞国内航班。

&ep;&ep;托德问为什么。

&ep;&ep;经理说公司召开了一场管理会议,讨论过他的情况。

&ep;&ep;“这起事件引起诸多怀疑,你应该可以了解我们不能让你飞国际航线的原因。”

&ep;&ep;“那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禁飞?”

&ep;&ep;“这个嘛……”

&ep;&ep;“怎么样?”

&ep;&ep;“如果我们让你停职,你遭警方逮捕的事又走漏风声,被媒体获知,他们会立刻下结论说我们认为你有罪,那不正好给了媒体炒新闻的机会……我这样说没有别的意思。”

&ep;&ep;“难道你们不这样认为?”

&ep;&ep;电话那头静默片刻才又传来声音。

&ep;&ep;“如果我们坦承怀疑自家驾驶员走私毒品,不是会对公司造成伤害吗?”

&ep;&ep;经理的确就是那个意思。

&ep;&ep;接下来经理说的话都被图-154喷射机的怒吼声给淹没了。

&ep;&ep;托德挂上电话。

&ep;&ep;他摸索着走回沙发坐下,伸手抚摸玻璃咖啡桌,感觉上面沾着已经干掉的黏液。黏液是由唾液和可卡因形成的。现在呢?要来杯酒还是来条白粉?或是来杯酒接着来条白粉?

&ep;&ep;他站了起来。图波列夫客机的进场高度甚低,飞机灯光涌入客厅。托德有一瞬间看见了自己在窗户上的映影。

&ep;&ep;四周再度陷入黑暗。但他已经看见,在他自己眼中看见。他知道自己同样会在同事眼中看见轻蔑和谴责,最糟糕的是看见同情。

&ep;&ep;国内航班。我们会盯着你。后会有期。

&ep;&ep;一旦他不能飞国际航线,他对他们而言不仅失去了价值,还变成了风险,一个穷途末路、债台高筑、可卡因成瘾的风险。而且现在警方的监视雷达紧盯着他,让他饱受压力。他知道的不多,但足以明白自己可能会毁了他们一手建立的基础,而他们一定会采取必要行动。托德双手抱住后脑,大声呻吟。他生来就不是驾驶战斗机的料,如今战斗机旋转失控,他没有能力重新控制住机身。他只是坐在座椅上,看着旋转的地面越来越近,心中明白自己唯一幸存的机会是牺牲战斗机。他必须按下座椅弹射钮,把自己弹射出去,而且现在就得按下按钮。

&ep;&ep;他必须去找高级警官,一个确定没被贩毒集团黑钱收买的警官。他必须直接去找警方高层。

&ep;&ep;就这样做,托德心想。他呼了口气,感觉不知不觉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下来。他决定去找警方高层。

&ep;&ep;但首先呢,先来杯酒好了。

&ep;&ep;接着来条白粉。

&ep;&ep;同一个年轻接待员把客房钥匙递给哈利。

&ep;&ep;哈利道谢,大踏步爬上楼梯。刚才他从伊格广场的地铁站走到莱昂旅馆的路上,并未看见任何人身穿阿森纳队球衣。

&ep;&ep;他朝三〇一号房走去,放慢脚步。走廊上的两个灯泡都不亮,一片漆黑,使得他房门底下透出的光线可以看得格外清楚。香港的电费高得吓人,逼得他不得不改掉出门时在家留盏灯的习惯。说不定是保洁员在房里留了盏灯,但若真是如此,那么她也忘了锁门。

&ep;&ep;哈利站在门口,右手拿着钥匙,才轻轻一碰门就开了。天花板唯一一颗灯泡亮着,照亮底下站着的男子的背影,男子俯身在床上的行李箱前。房门撞上墙壁,轻轻发出砰的一声。男子冷静地转过头来,只见他的长脸上爬满皱纹,望着哈利的眼神有如圣伯纳犬。他身材高大,驼背,身穿长外套和羊毛衫,脖子上围着一圈肮脏的神父领圈,蓬乱长发中分,露出一双哈利见过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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