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眼睛。男子看上去起码有七十岁。两人的模样截然不同,但哈利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他宛如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ep;&ep;“你在干吗?”哈利依照例行程序站在走廊上问道。

&ep;&ep;“看起来像在干吗?”男子的声音比他的容貌来得年轻,声音洪亮,带有明显的瑞典口音。不知为何,瑞典舞曲乐队和复兴教会传教士都爱用这种口音。“当然是闯进来看看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男子用的不只是瑞典口音,他说的根本就是瑞典语。他扬起双手,右手拿着万用转接插头,左手拿着美国小说家菲利普·罗斯的《美国牧歌》的平装本。

&ep;&ep;“你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对不对?”男子把东西一一丢在床上,往小行李箱里看了看,又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哈利,“连个刮胡刀都没有。”

&ep;&ep;“搞什么……”哈利把例行程序抛在一旁,大步走进房间,“啪”地合上行李箱。

&ep;&ep;“孩子,放轻松,”男子说着,扬起双掌,“我可不是针对你。你是新来的,问题只在于先洗劫你的人是谁而已。”

&ep;&ep;“谁?你是说……”

&ep;&ep;老人伸出一只手:“欢迎,我叫卡托,我住在三一〇号房。”

&ep;&ep;哈利低头看着那只有如煎锅般的脏手。

&ep;&ep;“别这样嘛,”卡托说,“我的手是我全身上下还算能碰的地方。”

&ep;&ep;哈利报上自己的姓名,跟卡托握了握手,没想到对方的手居然相当柔软。

&ep;&ep;“这是神父的手。”卡托说,回应哈利心中所想,“有酒喝吗,哈利?”

&ep;&ep;哈利朝行李箱和打开的衣柜点了点头:“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ep;&ep;“对,我知道你没什么东西,所以我指的是你身上,比方说你的外套口袋里。”

&ep;&ep;哈利拿出一台gaboy游戏机,往床上丢过去。游戏机掉在床上的凌乱物品之间。

&ep;&ep;卡托侧头看着哈利:“看你穿的那身西装,我会以为你只是来休息,不是来过夜的。你到底来这里干吗?”

&ep;&ep;“这句话应该是我要说的吧。”

&ep;&ep;卡托把一只手放在哈利手臂上,看着哈利的双眼。“孩子,”他用洪亮的嗓音说,两个指尖抚摸哈利的衣服,“这西装真不错,花多少钱买的?”

&ep;&ep;哈利正想说话,说句兼具善意、回绝和威胁的话,却又发现多说无益,便把话吞了回去,微微一笑。

&ep;&ep;卡托回以微笑。

&ep;&ep;宛如哈利的映影。

&ep;&ep;“我没时间聊天,得去工作了。”卡托说。

&ep;&ep;“你是做……?”

&ep;&ep;“这才对,对你的凡人同胞有点兴趣嘛。我向不幸之人宣扬上帝的话语。”

&ep;&ep;“在这个时间?”

&ep;&ep;“我的使命是不分是否教堂时间的,再见。”

&ep;&ep;老人华丽地鞠了个躬,转身离去。他穿过门口时,哈利看见他的外套口袋突出一包自己尚未拆封的骆驼牌香烟。哈利走进房间,关上了门。房里飘散着老人和灰烬的气味。哈利往上推开窗户,都市的声响立刻充满整个房间:微弱规律的车声,其他窗户流出的爵士乐声,远处抑扬的警笛声,还有回荡在楼房之间、不幸之人尖叫其痛苦的声音,接着又有玻璃碎裂声、风吹枯叶的窸窣声、女人高跟鞋的咔嗒声。这是奥斯陆的声音。

&ep;&ep;有个微小动静吸引哈利低头看去。庭院灯的亮光洒在垃圾桶上。一条褐色尾巴闪着微光。边缘坐着一只老鼠,抬起发亮的鼻子对着哈利嗅闻。哈利突然想起他那颇富创见的雇主赫尔曼·克鲁伊说过一句话,这句话也许跟他的工作有关:“老鼠无所谓好坏,它只是做老鼠该做的事。”

&ep;&ep;这是奥斯陆冬季最坏的时节,峡湾还没结冰,寒风吹过城市街道,风里带着咸味,无比寒冷。一如往常,我站在卓宁根街头贩卖快速丸、安定和罗眠乐。我跺了跺脚,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趾。我在想到底是要拿今天赚的钱去买斯蒂恩-斯特罗姆百货公司橱窗里那双贵得离谱的弗里兰斯靴子,还是去买冰块,听说布拉达广场大减价。也许我可以偷一些快速丸,反正图图也不会发现,然后再去买靴子。但仔细一想,还是去偷靴子好了,奥丁的钱得交还给他。无论如何,我还是比欧雷克好多了,他得从最基层开始,去冻死人的河边卖哈希什。图图分派他去尼布罗桥下,和其他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渣竞争。他可能是从安克尔桥到港口之间唯一能说流利挪威语的药头。

&ep;&ep;我看见街道远处有个身穿阿森纳队球衣的家伙。站在那里的通常是毕斯肯,一个脸上长痘、来自索隆村的小子,脖子上戴着铆钉狗项圈。他是菜鸟,但步骤还是一样:他负责聚集买家。目前有三个买家正在等候,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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