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老身就是虫娘。”老妇人坦然而答。

&ep;&ep;“您走了多远的路?”白牡丹一脸肃穆地说道。

&ep;&ep;老妇人慢悠悠地答道:“我在海上飘了十万八千里。”

&ep;&ep;剥波实在受不了,站了起来:“停!你们能好好说话吗?有人这么说话的吗?你去外面跟人这么说试试?性急的不老大耳光子扇你!”

&ep;&ep;老妇人却就向刘瑜说道:“相公,暗语本就如此对答。”

&ep;&ep;刘瑜没有说话,倒是剥波冷笑道:“这也叫暗语?来来,我来,我替白牡丹答你,一路走来风景可好?”

&ep;&ep;老妇人错愕地望着刘瑜,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海风很咸,海水很蓝。”

&ep;&ep;刘瑜伸出手,示意剥波暂且消停下来。

&ep;&ep;“通过无情对式的对答,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引人注目,也不失一个办法。”刘瑜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剥波和高俅他们觉得太幼稚,那是因为他们在刘瑜这里学习到的方法,要比这种暗语高明的太多。

&ep;&ep;正如剥波看着骑驴的人,就算对方双手不持缰绳,他也不会觉得对方骑术如何厉害一样的道理。

&ep;&ep;“虫娘,您来得太迟了。”白牡丹幽幽地说道。

&ep;&ep;虫娘摇了摇头:“吊柳会依然还在办。”

&ep;&ep;“当然,可是人心早就散了。”白牡丹说到这里,望了一眼刘瑜,却就没有再说下去。

&ep;&ep;不过虫娘并不打算就这样停住,她对刘瑜说道:“吊柳会,就是凭吊柳屯田的,天下的青楼,稍有些规模的,便是不能去上‘风流冢’,也会入“吊柳会”。”

&ep;&ep;风流冢,就是柳永的坟。

&ep;&ep;吊柳会,就是凭吊柳永。

&ep;&ep;但这不是刘瑜关心的重点,柳永的诗词流传千古,但对于身处此时大宋的刘瑜来讲,柳永,他真的没有太多关注的兴趣。

&ep;&ep;不过虫娘接下来的话,却就吸引了刘瑜的注意力:“京兆府外乐游原,那风流冢也罢,吊柳会也罢,如何能让天下青楼皆知?”

&ep;&ep;紧接着,老妇人又提出一个问题:“苏子瞻的长短句,天下知名,流唱者广,不论大名,不论岭南。”

&ep;&ep;这隐隐就击中了刘瑜心中,先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ep;&ep;没错,就是传播速度。

&ep;&ep;这是没有电视机的年代。

&ep;&ep;也没有娱乐报刊的年代。

&ep;&ep;那么这些诗词是如何传唱出去的呢?

&ep;&ep;传播是需要渠道的,依靠口口相传,要把一首诗词,从京师传到岭南,或是从岭南传到大名府,那得多长时间?

&ep;&ep;所以肯定有一个系统,专门在传递这些信息!

&ep;&ep;“当时开创这个法门,倒不是为了用间。”虫娘很直白地对刘瑜说道。

&ep;&ep;“是为了抄送京师、京兆府风行的诗词,传递到各个州府里去的。”

&ep;&ep;“为了防止一些胸无点墨的人,听了几句诗词,便到外地扮才子,蒙骗了青楼里的姐妹。”

&ep;&ep;而后来便有人起了念头,想用这一套系统,来进行间谍工作。

&ep;&ep;按着虫娘所说:“据闻当年,曾有人去到韩魏公面前的。”

&ep;&ep;韩琦执政时,那是很强势的,能见着韩琦的面,那是真不容易。

&ep;&ep;然后虫娘恨恨地说道:“只是韩魏公听不进这良策,才有好水川之憾!”

&ep;&ep;刘瑜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如果说,好水川的惨败,是因为情报不到位,那么刘瑜是可以认同的。可是若说,以青楼为骨干的情报系统,以这么原始、初级的保密方式和传递手段,以及松散的组织性,能挽救好水川之役?刘瑜就只能当对方痴人说梦了。

&ep;&ep;“虫娘,妾身也听妈妈说起过你,当年教琴的师傅,也说起过你。只是想不到。妾身幼年时,倒也很佩服你,便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柳屯田,你也敢于和他决裂。但今日一见,却是不如闻名。”白牡丹说起这话来,很有几分刚强之气。

&ep;&ep;她向来就不是没有决断的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拿出五贯钱,来给刘瑜投资了。

&ep;&ep;“刘相公在此,妾身也不怕直言,万幸当年韩魏公,没有采纳你的计谋,不然的话,只怕就不止好水川之败了!妾身也不知晓,这传递之路,能否帮得大军得胜,但妾身却是知晓,或是让官府沾上这一节,青楼里的苦命人,便多了一层盘剥罢了!”

&ep;&ep;她说得激昂,虫娘一时竟无言以对。

&ep;&ep;刘瑜却是理出来头绪,清了清嗓子,对白牡丹说道:“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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