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发病了,不是很突然,她回忆得太多了,早该发病了。

&ep;&ep;不消片刻何漱玉便扯着嗓子尖叫起来,不停拉扯身上的桎梏,指甲向下深深划过大腿上的皮肤,筒楼的租户被烦得够呛,一个个上来踹门让何漱玉闭嘴。

&ep;&ep;没人知道门内的女人在经历怎样的痛苦折磨,就这样,在漫天的谩骂声中,何漱玉逐渐恢复了平静。

&ep;&ep;春日的落霞映照进狭窄的房间。

&ep;&ep;满地都是手镯的干尸。

&ep;&ep;何漱玉空洞地望了会儿天花板,从床上慢吞吞爬了起来,隔着门跟外边的人道歉,等人走后,她又跟摄像头道歉。

&ep;&ep;“见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别怕别怕。”

&ep;&ep;她似乎是怕又回到那种状态,舔了舔发白的嘴唇,语速空前快起来。

&ep;&ep;“刚刚说到哪儿了?对…说到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ep;&ep;“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ep;&ep;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一口气说完全部的话:

&ep;&ep;“那时候我很害怕,挂了电话我就开车去了医院,护士接待了我,她说小粱在放学途中与醉汉发生冲突,右眼被刺穿,脑神经也受损了,她让我最好推掉工作,明早前都不要离开医院。”

&ep;&ep;“我大学是学护理的,知道很多医学知识,自然也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ep;&ep;“她是让我在医院等我孩子的死亡时间。”

&ep;&ep;“我只能等,张添骂我,我在等,小姨来哭,我在等,妈妈记性不好,她也来了,她不让我哭。”

&ep;&ep;“妈妈她是真的老了,头发那么白,念叨我名字都不利索,但神态还跟个小孩似的,见我被张添骂就挥舞着拳头要揍张添,让他不要欺负我。”

&ep;&ep;“但我顾不上她,我发誓那是我人生中最绝望的一晚,”何漱玉缓缓道,“巨大的疼痛几乎要让我死在当处,我前世今生犯过的错都被剖析得无比雪亮,然后全部造作在我的孩子身上。晚上九点半,医院下了病危通知,那是我第一次见张添哭,也就是那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ep;&ep;何漱玉被划伤的手腕还在不停往外渗血,但她恍若未觉,好像没有痛感一样。

&ep;&ep;“这是一个能救我孩子命的短信,但却要另一个孩子代替他去死。”

&ep;&ep;“短信让我去楼下左手边第二个花坛的石头下拿一个红包,他说这个红包有奇特的用处,只要把自己的头发放在里面,在里面装上买命钱,再把它交给要借命的人,一切就都会好。”

&ep;&ep;“短信交代得很明白,一旦那人花了红包里的钱,过不了多久那人的孩子就会因为母亲而受难,我自己的孩子就会好了。”

&ep;&ep;何漱玉说:“我想了半天,没有找到害人的理由。”

&ep;&ep;“但我还是找来了红包。”

&ep;&ep;何漱玉形容那个红包:“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红包,我翻了翻,在红包的背面找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奇怪文字,很像电视剧里的符文。”

&ep;&ep;“但那时候我哪管它是什么红包,我把自己的头发包进了那个红包,让妈妈用红包里的钱去给我买水。我妈妈傻乎乎的,特别听话,不到一会儿就给我买了瓶水…”

&ep;&ep;何漱玉语气顿了顿,又道,“其实也没那么听话,因为她还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饮料。”

&ep;&ep;“之后我就跟着妈妈回了家。我也不想死,所以我想既然我知道自己马上就会遇害,那就要做好防范,回家以后我想了各种受伤的可能,做了各种应对措施,临睡前,我发现了没有关紧的防盗门。”

&ep;&ep;何漱玉感慨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妈妈的记性真的越来越不好了。”

&ep;&ep;“小区那阵总是丢鞋,所以意料之中的,那晚我的屋子进了贼。”

&ep;&ep;何漱玉说的话让姜厌都愣了愣。

&ep;&ep;她比她想象的还要冷静。

&ep;&ep;说到这儿,何漱玉嘴角终于有了笑:“因为提前有防备,所以我只是膝盖受伤,并没有伤到要害,甚至我还捅了那贼一刀。”

&ep;&ep;“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想了非常非常多..….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身上背负人命,不希望有更多的母亲坐在医院长廊里,所以我想要让这个类似于诅咒一样的东西断在我身上,最起码假装断在了我的身上。”

&ep;&ep;“我要虚构出一个无事发生的夜晚,虚构出一个谁都没有受伤,我的孩子就已经平安了的夜晚。”

&ep;&ep;“因此,”何漱玉轻声道,“我让那个男人离开了。”

&ep;&ep;这下不只是姜厌了,直播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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