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还没走到殿门口,明晃晃的满殿灯火下,韩蛰健步而入,旁边是中书侍郎章公望和六部尚书,后面跟着那位早已背叛朝廷的锦衣司副使樊衡。

&ep;&ep;透过敞开的门扇,殿前玉玠上不知何时多了些兵甲,韩征和尚政带甲执刀,身后数十名羽林卫列队齐整,手里高举火把。

&ep;&ep;永昌帝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当即愣住,旋即面色骤变。

&ep;&ep;韩蛰倒是从容,端然入殿,在永昌帝跟前站定,渊渟岳峙似的,那朝堂历练、沙场征伐后的慑人气势却半点都不再收敛,只将一双冷沉的眼睛望着永昌帝,沉声道:“臣等有事,须奏禀皇上。”

&ep;&ep;身后诸位重臣亦拱手行礼,却是面色不善。

&ep;&ep;永昌帝瞧了眼殿外的羽林卫,贴身守卫他的人无故擅动,显然是为了韩蛰。

&ep;&ep;他心中涌起惊慌,当即高声道:“柴隆!”

&ep;&ep;连喝三声,才见柴隆缓缓走过来,仍是值守时的装束,却未向他应命,只缓步走到韩征身前,手按刀柄,沉默不语。

&ep;&ep;这态度已十分明白。

&ep;&ep;永昌帝的心几乎跌倒冰窖里,就见樊衡关上殿门,隔断他的视线。

&ep;&ep;整个麟德殿霎时沉闷起来,永昌帝心里咚咚直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被高阳长公主轻轻扶住。

&ep;&ep;皇家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向来倨傲骄矜,哪怕此刻察觉情势不对,亦不肯输了气势,厉声道:“无召擅入皇宫,你们这是要跟皇上禀奏该有的样子?”

&ep;&ep;“长公主息怒。”章公望越众而出,“还请皇上听完臣等所言,再做定论。”

&ep;&ep;他说话间,樊衡亦跨步上前,神情冷厉,目光锋锐。

&ep;&ep;羽林卫被隔绝在外,韩蛰和尚政明目张胆,柴隆不肯护驾,显然是情势有变。永昌帝身旁最信重的陈鳌和郑玄英都已被迫调往边塞,如今孤立无援,心惊胆战之下,整个人都气势便迅速萎靡了下去。

&ep;&ep;章公望旋即拱手,徐徐奏禀。

&ep;&ep;“皇上自登帝位,朝堂之上并无建树,宠信奸佞,致田保宦官干政,惹得民怨四起,乱事横生。偏袒亲眷,罔顾法度,致甄家仗势欺人,京城物议如沸。韩相自入朝为官,锦衣司法度严明,统辖有方,又平定冯璋之乱、斩除岭南之患、荡平范通之叛,功劳无人可及。朝堂内外,群臣归服,百姓拥戴,文韬武略,足堪治国。望皇上效尧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禅于韩相,上应天意,下合民心。陛下可享清闲之福,百姓又得英明之主。臣等议定,特来奏请。”

&ep;&ep;一番话说得沉缓清晰,掷地有声。

&ep;&ep;永昌帝大惊失色,厉声道:“你!”

&ep;&ep;高阳长公主亦勃然变色,“章斐身为皇妃,抚养太子,皇上器重恩遇,你怎能作此胡言乱语!”

&ep;&ep;章斐的事是永昌帝色迷心窍,将她温婉的女儿害成那样,她以为,他会感激?

&ep;&ep;章公望垂眸不应,只拱手道:“望皇上三思。”

&ep;&ep;旁边宋建春随即道:“天下百姓皆知皇上无人君之德,致祸乱横生,百姓屡屡遭难,若非韩相在朝,四方节度使岂肯归服?似冯璋般揭竿而起者,不知多少!自古以来,兴废盛衰,皆有定数。望皇上早作决断!”

&ep;&ep;话音落处,旁的几位尚书亦附议劝谏,步步紧逼。

&ep;&ep;皇帝昏聩,人心不服,朝堂上下对昏君的怒气积攒已久。六部的事悉数握在韩镜手里,这两年亦有韩蛰插手,且韩蛰手握锦衣司,背靠京畿兵权,这回能调河阳相助,显然是有杨裕暗里支持。而在南边,曹震与宋建春交情甚笃,尚家又与韩家联姻,形势之强弱,已是洞明。

&ep;&ep;众人七嘴八舌,劝谏不止,外头火把熊熊,柴隆和韩征、尚政坐镇,羽林卫纹丝不动。

&ep;&ep;永昌帝惊恐、震怒,却无济于事,连高阳长公主义愤填膺的怒斥都被樊衡厉色逼回。

&ep;&ep;宫门已然落锁,内外难通消息,永昌帝姐弟俩孤立无援,脸上血色一分分地褪尽,最终委顿在地,只是不肯松口,将祖宗的江山轻易拱手让人。

&ep;&ep;这事难以一蹴而就,韩蛰既已布置得当,便胸有成竹。

&ep;&ep;当晚在麟德殿逗留至深夜,留羽林卫严守宫廷,樊衡留在殿内照应,旁人暂退至南衙,留永昌帝权衡利弊。

&ep;&ep;……

&ep;&ep;次日宫禁森严,又逢休沐,外头水波不起。

&ep;&ep;宫廷之内,永昌帝姐弟俩形同软禁,莫说向外传递消息,连太子的面也没能见到。

&ep;&ep;漫长的暗夜,漫长的白日,永昌帝被困在殿中,渐而绝望。形势已然分明,垂死挣扎却无济于事,待韩蛰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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