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转天一大早,方伯丰起床洗漱完了往灶间里去,一摸灶台都是烫的。揭开一边的锅盖,里头窝着一个小砂锅,上面一个小笸箩里头放着三只馅儿饼,小砂锅里是一锅菌子肉茸粥。灵素早就没影儿了。

&ep;&ep;方伯丰想着她不知道又去哪里找上算的食材去了,心里就是一叹。从前听老司长说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儿,在衙门里做事,心存百姓的话,真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搭上也忙不过来,一个不小心就疏忽了家人。自己当时还想呢,往后要怎么平衡这两个事儿。

&ep;&ep;没想到如今自己倒先尝了家里有个“心存百姓”的人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灵素这里,既不会错待了那些做工的人,也不会疏忽了自己这个家人,这劳心费力的全她一个人扛着了。这么想想还真是个叫人心疼又骄傲的憨媳妇儿。

&ep;&ep;吃了早饭把碗筷洗了,今日县学里有课的,出了门往金宝街上去,边上急匆匆过来一人。转头一看,——黄源朗!

&ep;&ep;方伯丰笑道:“你这是刚从家回来?”

&ep;&ep;黄源朗点点头,问道:“她们又出去买菜去了?”

&ep;&ep;方伯丰道:“不知道,反正灵素是一早就出门去了。”

&ep;&ep;黄源朗道:“真辛苦啊。”

&ep;&ep;两人一块儿走着,黄源朗问了许多灵素同七娘做菜的事儿,最后道:“你上回不是说她们也要记账么,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你看我往后路过的时候替她们记了好不好?”

&ep;&ep;方伯丰停了脚看着他,黄源朗的脸从耳朵边开始一寸寸红了上来,最后道:“你说……你说七娘她、她会不会轰我走?”

&ep;&ep;方伯丰低头笑了一声,仍抬步往前走着,嘴里道:“你只实心实意做去,自然会有结果,若是个好起急欺负人的主儿,也同我家的处不了那么些时候儿。”说这话又想起那天七娘说他的话来,有一个憨媳妇儿,还有个愣哥们,真是够苦的。回头看看黄源朗,心里暗暗摇头:“我媳妇儿可比这大个儿机灵多了……”

&ep;&ep;要说灵素这阵子也真是忙得够呛。她自然用不着一早上就起来买菜去,可她还有田有地,还有后头的莽莽大山啊!尤其是菌子这种东西,最得时的就那么几个时辰,过了要不就开过了,要不就索性烂了化了,多叫人心疼。还有如今又是收果子的季节,干果是不用说,还有那许多酥梨甜桃儿野葡萄之类的。

&ep;&ep;还有羊群又得梳一回毛了,野猪坳那里的野猪数目也越发多了,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缘故。她还在几处草场上给羊群搭了些羊圈,底下用钉好的竹排搁起,以便羊粪羊尿漏下去,既叫它们有个避雨雪的地方,自己收羊粪也方便。今年几处羊群都壮大了许多,估摸着也同她不时的看顾有关系。

&ep;&ep;地里也不能耽误,该翻得翻,就算打算歇一下的地,也得想着底肥和绿肥的事儿。她如今已经把两倍丁田的数目差不多都“开荒”开好了。之前的那些得了老里长的提点,种了一季高粱,也都收起来了。本来她要把那些杆子都轧碎了堆堆肥的,结果有大娘告诉她,这杆子能烧“杆杆酒”,烧完酒的渣滓做堆肥更容易发起来。

&ep;&ep;她便也学着人家打了几只大木桶,把高粱杆都轧碎了放里头用荷叶层叠着包好,外头用泥封上。等过一个月,就可以拿来烧烧酒了。烧酒对她同方伯丰而言有些太烈了,可烧酒能拿来泡果子酒啊,还能用来吊酒。且她今年本来也打算多酿些酒的。

&ep;&ep;往山上去了两次,发现山里人家许多山果酒,跟人家请教了。那些用许多山果子配比着酿出来的猴儿酒真是太美味了,另外单酿的山葡萄、刺梨、八月黄之类的,也都香甜好喝。她给人从山底下送去盐块子、面、胰子、丸药膏散之类东西,又不赚人家钱。都是知道好歹的,谢她还来不及,她问这些没要紧的事儿,自然都告诉她了。有个婶子家里老伴儿最好这一口的,家里存酒很多,还索性送了她一坛子猴儿酒,她还收着没舍得喝呢。

&ep;&ep;是以她如今都是早起来自己收拾完吃过饭,给方伯丰留上,就直奔山上去了。等估摸着差不多时候七娘该过来了,她才掐着点儿拎一篮子菜蔬回去。她们如今手里有腌鸡、风猪头、酱鸭子还有些熏下水,都是一等一的好下饭菜。且多半都是蒸一蒸就能上锅的,省事儿。

&ep;&ep;七娘说了,这些人吃饭都恨不得直接往喉咙里倒的,有骨头带刺的都不行。是以这些鸡鸭都是灵素去了骨的,七娘看着“品相”完好的无骨鸡鸭,只觉着神乎其神。也为了这个,他们的菜里少有鱼虾之类的东西,便是偶尔有,也是焖得骨头都酥软可嚼的,或者干脆灵素再展神功,直接给做成鱼饼鱼丸了事。

&ep;&ep;这日灵素到了家,刚放下篮子,就听外头有人敲门,还当七娘来了,心说自己回来得挺是时候。结果一看,却是黄源朗。灵素觉着挺奇怪,问他:“你不上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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