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说着话,那里下人拿了东西上来。却是一个篓子,上头还封了纸,只是篓子上头戳出一截儿猪蹄子来,鲁夫人一看这样儿就笑开了。上头封的红纸上写着个年字,鲁夫子认出来是方伯丰手笔,可见是两人亲手打理的,也忍不住笑道:“唉,也没个长辈看管,俩糊孩子瞎过日子!”

&ep;&ep;打开来看时,一个箬壳包着的晾干的野猪肚,一蒲包两头尖的黄泥笋,一个腌腊野猪腿,还有一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野山菌子。

&ep;&ep;两人一时都没话了。

&ep;&ep;这读书科考的里头或者有贫家子,可能拜到鲁夫子跟前的哪个家里没有点家底,方伯丰照着根子算起来也是大富之后,只是财产让自家亲老子占了去也无话可说。是以所谓年节礼,也不过那些东西。哪里会去看它!

&ep;&ep;近来却是连着两回,都叫方伯丰给坏了规矩了。头一回有自己弟子给自己捉螃蟹去的,还是方伯丰这个一门读书闷声不响的学生,实在令人意外。只当是一时新鲜也没十分放在心上,如今听过一回两人遭遇,这会儿再看着眼前一色的精细山货,心里忽然就沉甸甸的。

&ep;&ep;两人都看着不说话,良久,鲁夫子咳了一声问道:“这是……俩孩子自己从山上采来的?”

&ep;&ep;夫人回神,叹一声道:“那孩子同我说自己是极偏远地方来的,有个哥哥,哥哥出海跑船去了,临走前要给她许个人家,就这么许给伯丰了……她也不会旁的,倒是渔猎的知道点儿,还有一把子力气。这些东西,想必都是她从山上挖来的……他们刚得的那荒山,哪里能有什么出息,上回伯丰不是说他媳妇弄了许多山货来?想来……”

&ep;&ep;鲁夫子道:“方才趁着人少,伯丰还央我一件事。”

&ep;&ep;夫人忙问:“什么?可是在学里被欺负了?还是他那混账老子还不肯放过他?!”

&ep;&ep;鲁夫子摇头:“没有,不是这些,你放心吧!是婚书的事儿……这俩孩子成亲,整得跟闹着玩儿似的,连三媒六聘一概没有,伯丰的意思,想做个婚书,只是没个像样的长辈……”

&ep;&ep;夫人叹道:“他娘本是王家的表亲,家里没什么人了才会被那般算计,还立得住的都姓王,谁个肯真心帮他?……真是造孽,算计钱财到这般地步,鸠占鹊巢也不怕遭了报应!……对了,长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不就行!”

&ep;&ep;鲁夫子看她一眼:“要不怎么说伯丰央告我呢,你这才反应过来?”

&ep;&ep;夫人不理他,顾自己道:“可这女方也得有长辈才成呐……”

&ep;&ep;鲁夫子摇头:“这倒无妨,只要写清楚家门人口便成了,俩孩子凑合过日子,又不是富家嫁女,还有许多嫁资等事需得记明说请。下回来拜年的时候想必俩人还得一块儿过来,到时候补了婚书,也好去领丁田。”

&ep;&ep;“丁田?伯丰都二十了,十六就可记名领田……”

&ep;&ep;鲁夫子哼一声:“地随人走,何况分户成家了。”

&ep;&ep;夫人点头:“也是,就这么办!”

&ep;&ep;转日,灵素又往三凤楼送了一回年礼,她不知道苗老爷子家在哪里,只好去酒楼找人。苗老爷子不在,那个眯眼大师兄出来,见灵素背着个背篓,没好气道:“我师父不在,你又来干嘛?不是说了过了年再考校嚒?!这会儿想求情来也没用的。”

&ep;&ep;灵素把背篓卸下来递过去道:“我不晓得老爷子家在哪儿,这是我送的年礼,劳您帮我转交一下吧。考校就考校呗,我又不怕。”

&ep;&ep;那汉子见她轻轻松松递过来,便伸了一手去接,没想到入手一沉,不由得再看她一眼。见她并无捉弄之意,又见着一截猪蹄子从篓子里戳出来,瓮声瓮气道:“你倒孝顺……只是你现在还不算正式入门,我也不好领你去师父家里……”

&ep;&ep;灵素不在意甩甩脑袋:“嗯,我知道。烦恼您转交一下吧,里头有副野猪肠子,最好早些给他拿去……”

&ep;&ep;眯眼大师兄的眼睛略睁了下,眼前这小妇人穿着打扮也极寻常,这老沉东西都自己背着走来的,想来也不算富裕。这一腿肉好几十斤加上一副野猪肠,可也值些价儿了,巴巴地给一个只见了一面还不定能不能拜成的便宜师父送来了,却不知是心实在这般憨气,还是所图更大……

&ep;&ep;灵素自认事情已经办好,便待离去,忽然不放心,回头问道:“对了,我问一下,这里……有没有给师兄送年礼的规矩啊?”

&ep;&ep;正沉思的大师兄差点没平地跌上一跤,摇头道:“没这规矩!有你也还不用送!”

&ep;&ep;灵素放心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走了啊,回见了您!”

&ep;&ep;说完转身大摇大摆去了……

&ep;&ep;大师兄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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