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其实,他很想见他。

&ep;&ep;这两天周棠茶不思饭不想的,整日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时而盯着小木盒里的碎片发呆,时而蒙着被子自己跟自己发脾气。

&ep;&ep;浮冬殿里的下人原本听说主子在皇帝那儿得了赏,心想以后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了,都想着法儿地讨好主子。可一见自家主子带回来的是一堆破碗烂花,又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估摸着还是没什么指望,多半那赏赐也是皇帝随便丢给他的。

&ep;&ep;于是浮冬殿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ep;&ep;周棠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到桌子跟前直愣愣地盯着那本《却乱》,最后还是一咬牙,把书揣进怀里准备去找洛平。

&ep;&ep;恰巧这时有人通报:“殿下,翰林院洛大人求见。”

&ep;&ep;一听这话,周棠蹭地一下又坐了回去,脸上绷得死紧,心里却乐坏了:

&ep;&ep;“传他进来。”

&ep;&ep;周棠巴巴地望着门口。

&ep;&ep;他看见那人收了伞,递给一旁的宫女,笑着对她道了谢。

&ep;&ep;洛平的相貌并不英俊,但肤色白皙、眉眼柔和,唇角的线条尤其好看,笑起来如同微风拂面,很容易亲近的样子。加上他年轻有才气,又是皇上最赏识的新晋官吏,秣城里不少闺中少女都留意着他。

&ep;&ep;这位宫女见他如此谦和有礼,心里就是一动。抬眼看了看他,红着脸一福身:“洛大人,殿下有请。”

&ep;&ep;周棠撅起嘴嘀咕:“色鬼就是色鬼,哼。”

&ep;&ep;鞋子和衣摆沾着泥水,走进殿内留下了一行水印,洛平的脸上也有些潮湿,发丝粘在脸颊边,衬得肤色更白。大概是冷得,他的嘴唇有些发紫。

&ep;&ep;周棠见状喊了声:“芸香,奉茶!”

&ep;&ep;话音未落茶已经到了,周棠呆了呆。

&ep;&ep;平日里对他这个主子都爱理不理的丫头,对洛平还真是殷勤得很。想到这里,周棠便又在心里暗骂了几声“色鬼小夫子”。

&ep;&ep;洛平走进内堂,行礼:“微臣拜见七皇子殿下。”

&ep;&ep;“嗯,起来吧。”周棠故作矜持。

&ep;&ep;洛平起身立于一旁。

&ep;&ep;“你、你坐到这里来。”从没在小夫子面前摆过皇子的架子,他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ep;&ep;洛平恭敬地坐到他身边。

&ep;&ep;周棠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ep;&ep;洛平答:“我来向殿下赔礼。”

&ep;&ep;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摆在周棠面前。

&ep;&ep;那是一块白璧玉坠,温润透亮。

&ep;&ep;“这是什么?”周棠把它拿起来,手心里还能感觉到一丝热度。玉坠上雕刻着一只兔子,怀抱圆圆的玉石,扭头斜睨,像是守着自己的宝贝,模样活灵活现。

&ep;&ep;“这也是南莱今年上贡的贡品,名叫‘玉兔抱月’,材质与那只玉碗相同,都是南莱特产的踯躅玉。微臣记得殿下是属兔的,就想到把它送个您,为上次的事情赔罪。”

&ep;&ep;周棠攥着玉石就舍不得丢手。洛平来找他,就已经让他的气消了大半,还送他这样的礼物,更是让他把什么愤慨纠结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ep;&ep;凑近了又闻到一阵香气,与上次闻到的那种一样,浅淡而悠远,可是这次没有莲花在边上,周棠不禁奇怪道:“咦,哪里来的香味?”

&ep;&ep;他探出身体要去闻洛平身上的味道:“是你身上的味道吗?”

&ep;&ep;“并不是臣身上的味道。”洛平侧身让过,“殿下有所不知,踯躅玉的特别之处不在玉质,而在香气。玉石若是与人的体温接触,便会散发出幽香。”

&ep;&ep;周棠点头:“哦,原来如此。你说这块玉是贡品,那你从何处得来?”

&ep;&ep;洛平瞅了他一眼:“皇上今日召臣入宫议事,赏的。”

&ep;&ep;“嗯。”周棠轻抚着玉兔,垂首不语。

&ep;&ep;他忽然发现,自己为了一朵碗莲跟小夫子闹脾气是多么幼稚。洛平为官短短数月,已获得许多赏赐。皇上随手赏给臣子的东西,都比他这个皇子多得多。

&ep;&ep;他又何必去计较那一点点施舍。

&ep;&ep;洛平知道他沮丧,却无从安慰。人心本就是偏的,皇上恨屋及乌,这么多年下来,那种厌恶都已成了习惯。

&ep;&ep;他叹了口气说:“殿下,臣不便在宫中久留,就此告退。明日若是天气晴好,您便出去散散心吧。”

&ep;&ep;“嗯,我会的!”周棠抬头笑说。

&ep;&ep;什么“散散心”,为了掩人耳目,有些话洛平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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