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白色的绝影在楼下,说明人在楼上。楼与楼之间的台阶是三十六级,上楼需要四十秒,下楼是二十秒。在四楼和五楼之间,琥珀上上下下走了三个来回。每一个来回结束,她都会在四楼停留两分钟,勇气蓄了三分之二,敲门的手刚抬起,腿先软了。无奈,只得又开始下一个来回。楼梯口的声控灯就这么跟着她的来回、停留,亮了、熄了,又亮了……

&ep;&ep;“上帝,你想干吗?”淡黄的灯光里突然多出一张冷冰冰的俊脸,把琥珀本来就紧张不堪的心惊得完全失了序。

&ep;&ep;盛骅语带嘲讽:“在外面来来回回的,该问想干吗的人是我吧!”

&ep;&ep;“我……”琥珀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她想起这个人的听力好得很,说不定她一否认,他立刻就会说出她是几点几分上了楼,又是几点几分下楼的,让人无处躲藏。

&ep;&ep;“我有话和你说。”她昂着头直视他,承认就承认,他又能把她怎么样。

&ep;&ep;盛骅的目光如电,一道道地穿透她的身体,像是要将她看个仔细。

&ep;&ep;“如果我不先开门,你还会折腾几个来回?”

&ep;&ep;琥珀没指望他做绅士,却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留情面,她觉得脸颊又热又辣。她知道他在挑衅她,她才不上他的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

&ep;&ep;“你不请我进去吗?”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ep;&ep;四目相对了两分钟,盛骅侧过身,目光朝里瞥了瞥。琥珀就当是请进的意思,越过他一脚跨进门。

&ep;&ep;一眼就看尽了屋内的摆设,琥珀并不意外他的公寓如同琴房,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彻底,这里连张招待客人的凳子都没有。实在想坐,好像只有琴凳。她觉得自己还是选择站着的好。

&ep;&ep;盛骅开门前应该是坐在钢琴前,琴凳是拉开的,琴盖却没有打开,上面散着一摞……琥珀非常肯定那些不是乐谱,像是德文资料。

&ep;&ep;盛骅也没有请她坐下的意思,半倚着钢琴,双臂交叉,两条长腿微微曲着,等着她的发言。琥珀小心地斟酌了一下,耸耸肩,摊开手:“江闽雨先生的事,我、很遗憾……”

&ep;&ep;“然后失望了?我一没在痛哭,二没在抽烟、喝酒,三看着还算镇定,像是也不需要同情?”

&ep;&ep;琥珀像是全身的刺立刻都竖了起来,她咬住嘴唇,告诉自己要理智,不然刚才的来回就毫无意义了。

&ep;&ep;“坦白讲,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这个人。你讲话刻薄,待人严厉、挑剔,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可是看在你能弹出那么好听的钢琴曲的分上,我还是决定原谅你。”

&ep;&ep;盛骅耸了下肩,摊了摊双手,好像无所谓。

&ep;&ep;“沙楠昨晚还在说,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到。真给他说着了,这一次意外比明天先到。这很无奈,可是你阻止不了意外的发生,为什么不争取代替江闽雨先生出场呢?我想,他心里应该也希望那个人是你。”

&ep;&ep;“你和许维哲不是朋友吗?”盛骅讥讽地挑起眉梢。

&ep;&ep;“对,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可是我不会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就有失中肯。他是一位很优秀的钢琴家,但是你比他更适合演奏肖邦的作品。”那些所谓擅长演奏肖邦作品的演奏家,也只能弹奏出百分之七十的肖邦而已,许维哲最多是百分之六十,盛骅却能弹出百分之九十以上,甚至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琥珀的脸烫得不敢伸手碰触,她是不是不该进来和他说这些,他会不会以为她在奉承他,或者……她望向窗外,窗玻璃上映着盛骅模糊的侧影。他在瞪着她,像是诧异于她的话,又像是在沉思。

&ep;&ep;“你不是刚出道,一定明白不是谁适合就由谁来替代,即使梅耶也不能喜欢谁就让谁上,这是件需要多方权衡的事……”

&ep;&ep;“梅耶欣赏你,大剧院的房经理和你是朋友,只要你去争取,就一定可以。而你不愿意!”是因为合作的另一方不是向晚吗?

&ep;&ep;盛骅突然凑向她:“我愿不愿意,和你有什么关系?”

&ep;&ep;这个人实在是不可理喻,欺人太甚。琥珀一秒钟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

&ep;&ep;“等等!”盛骅突然抓住琥珀的右手,不是手腕,不是手臂,是包着纱布的手,他抓得很用力,琥珀都感觉到疼痛了。

&ep;&ep;“松手!”琥珀想甩开他的手,他抓得更紧了,像把钳子牢牢地钳住了她。

&ep;&ep;“琥珀,什么取消音乐会、取消各种活动,什么任性、无理取闹、出尔反尔,这些都是假相,是不是?就连这次你把手伸进开水里捞手机,也不是犯蠢,而是你故意为之。这一切无非是在掩盖一个事实:你已经拉不了琴了。”

&ep;&ep;不知是不是纱布的结系得不紧,盛骅轻轻一挑,纱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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