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赡很懊悔,也很挣扎。

懊悔的是不该顺从主帅的意志,不但不制止纵兵劫掠,反而参与其间,最终激起事变,局面无法收拾。

挣扎的是官家已经表明了态度,如果再执迷不悟,后果难料,但现在王斌的掩饰行为,也是为大家好,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小,但是不是该扑腾一下?

他掌握有武德司的情报渠道,情况自然了解得比另两个人更多,但侥幸心理,人皆有之。

王仁赡也不能免俗。

很快,报事军士就把崇简带了进来。

那一百精锐被阻隔在中军帐外。

什么钦差,到了军营,都要按照军中规矩办。

听说过细柳营吗?

周亚夫和汉文帝的故事千古流芳,何况你一个小小钦差。

明白了这个道理,崇简也就不再坚持。

很多事,不是人多就办得成的。

……

帅帐中,三个大汉对着一个少年。

这不是职业军人教训纨绔的架势吗?

这力量对比,让王斌觉得特别笃定。

“贵使辛苦了。来此有何见教?”

什么鬼,贵使?不是该叫钦差大人吗?

你还真把自己当作一方独立势力,脱离大宋了?

“有密旨,着王斌等西川行营前军兵马都部署麾下一体接旨。”

“圣旨在哪里?”王斌瞳孔收缩。

“口传密旨。”崇简不慌不忙。

“呵呵,意思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子,敢到这里来行诓骗!”

王斌厉声呵斥。

他这种反应,让其他两人都很诧异,王仁赡更是大惊失色。

崇简不慌不忙,回应道:“既然都部署大人要看圣旨,那也好,原本是有的,只是……”

说着,一只手探入另一只衣袖,在掏摸着什么。

王斌嘲讽地看着崇简,要见识见识他会掏出什么东东来。

另两人依然惊疑不定。

突然,一道乌光一闪而没,然后王斌就愣住了。

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动也不动。

良久,一道黑红的细线从王斌的脖间慢慢渗出,然后又延展向身体,滑过战袍,向地下坠落。

崔彦进、王仁赡抢上一步,一左一右扶持住王斌。

“主帅,怎么了?”崔彦进叫道。

“咕……”

王斌喉间发出一阵奇怪的含糊声音,然后手和头都耷拉下来,身骤然脱力,顺着二人手臂就往地下出溜。

王仁赡毕竟做过武德使,见多识广,当先反应了过来。

“你!杀了大帅?”口吻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一嗓子,让崔彦进也回过神来。

二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只不过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手段又如此匪夷所思,让他们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太冷酷了!太嗜杀了!太血腥了!

崔彦进仓朗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指着崇简喝道:“来人,拿下刺客!”

崇简的手段镇住了他,所以第一时间不是上前攻击,而是叫人。

“唰”,中军帐被撕了开来,最先涌进来的却不是护营兵,而是崇简带来的那一百精锐。

这一批人本就是徐家根据特殊需要训练的一千死士中的精华,来的路上,又专门有交代。

被拦在外面时,就佯装退却,然后去而复返,分散着逼近了中军帐。

好在早就换上了宋军装束,人也不多,如零星巡逻人员般大摇大摆返回,反而没有引起警觉。

中军帐一有大动静,这些死士就一拥而上。

崔彦进还在一个劲儿的发令。

“主帅遇刺,赶快把这个刺客抓起来!”

那些死士长枪大戟对着崔、王二人就逼了上来。

“干什么,昏头了?叫你们抓刺客!”

崔彦进还在呵斥。

一直埋头在王斌尸体旁的王仁赡站了起来,拉了拉同僚,示意别犯傻了。

崔彦进这才意识到不对。

“你,你……”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太激愤,他竟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打算把我们怎么办?”

王仁赡接过话来,显然已恢复了冷静。

“有旨,授钦差赵崇简入蜀后,权调查西川行营前军兵马都部署上下纵兵劫掠,激起兵变一事,一切事体均可临机处置,如朕亲临。”

崇简郑重其事宣旨。

这其实是赵二与他心照不宣的约定,并没有明确旨意。

如果善后事宜没有处理好,仅这一条,就是矫诏,欺君之罪。

“笑话,官家会给你这么大的权力,擅自诛杀大将?”

崔彦进根本不相信,王仁赡也难于认可。

根据武德司渠道的情报,这小钦差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一时之间,崇简也很难办。

他总不能把这两人一起送去见王斌。

危急时刻,诛首恶还说得过去,如果把统帅部一锅端,那就不是平叛,而是成心制造更大的祸乱。

中军帐的动静早惊动了护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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