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泗儿很早就被传召去了熙宁宫,熙宁宫虽不及皇后住的宫殿那般的豪华高雅,但胜在清幽。

太后宴请,自有女官操持,泗儿被接去“主持宴席”,其实就是做个吉祥物,陪太后解闷的。

尚膳局的盛大人负责宴席,各处盆景陪衬有司仪司珍管辖,泗儿只是陪着太后说话。

“泗儿,哀家记得你家里还有两个兄弟,可是?”

泗儿笑着说,“嫡亲兄弟有两个,还有一位庶出弟弟。”

“哦?是吗,是哀家记错了吗?”

转头问桂嬷嬷,“桂儿,上官家嫡脉不是两个儿子吗?”

桂嬷嬷点头,“老奴也是这般记得,只是娘娘您已有八年不问外头的事了,不清楚也是应当。”

“八年?”

“可不就是八年,圆空师父圆寂那年之后,娘娘便不再闻问外头的事了。”

可是,浯儿和洛儿今年都是九周岁。

泗儿不禁疑惑,上官府嫡脉人丁不丰,除了两个嫡子,就只有一位庶子,以太后的身份和上官府的地位,不可能不知晓。

浯儿姨娘不知去向,府上都说没了,可上官府从来没有一点她生活过的影子。

泗儿略过疑惑,说些有趣可爱的事情给太后解闷。

胡睛岚,尚仪大人,作为这个时代不多的女官,相貌平庸,偏偏气质卓然,见着令人神清气爽。

“娘娘,今日五位皇子和大公主都来,上官小姐身份特殊,不知按何标准来给小姐排座?”

太后笑着,“胡大人糊涂了,她是倧儿的太子妃,自是和太子同席。”

胡睛岚了然,“娘娘说的是,是下官糊涂了。”

泗儿瞪大眼睛瞧着胡睛岚,然后慢慢转头看向太后。

老人家眯了眼,挥退了身边的人,只余桂嬷嬷时才对她说,“倧儿是哀家的嫡孙,姜氏家族的嫡亲外孙,哀家本该最疼的就是他。可是事实上,却是哀家这个亲祖母将他送出京都,一别十数载。”

泗儿默默听着,慢慢抚顺太后微微凌乱的呼吸。

“他自幼孤苦,才成了那般的性子,冷淡,拒人千里之外,连他一母同胞的妹妹都不肯亲近。其实他的心是最纯最正的的一个。心有社稷,敢为人先。哀家既愧且悯,怕他就这样孤孤单单一辈子。”

泗儿垂着眸子,静静听着。

“好孩子,你是个心性最是真诚的孩子,哀家相信,有了你,倧儿他至少能有一点儿人气儿,哀家也就无愧了。”

泗儿点头,她怕得很。她只想做一个供起来的正室,不愿去做解语花。感情不是用之不竭的,相反,每个人的感情都是珍贵的不可再生资源,她不敢随意投入。

可面对老人真切的请求,她也拒绝不了。

在宫里,除了刘容,还有各色嫔妃,庶出公主,是太后在她入宫第一日就传了旨意,除了殷贵妃,后宫诸人不可随意打搅泗儿。

彻底杜绝了后宫诸多谋算设计。

泗儿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她自小就知道,自己的事情最好不要麻烦别人,亲生父母都不肯在瓢泼大雨中接她回家,何况他人?

所以,一旦有人愿意温柔以待,她就会捧出整颗真心。

可是,那样的天潢贵胄,是她能驾驭得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