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儿的话将那些议论纷纷的传言剖开来,坦然的摆在刘倧身侧。

未知与猜疑才是最可怕的,捂住的创口更容易生脓腐烂。

摊开来,反而有助于愈合。

那日之后,刘倧日日来,虽说课业仍旧一丝不苟严格要求,但每次来总会给她带一个食盒。

清焖鱼,红烧鱼,糖醋鱼,小炸鱼,卤制鱼……

真是无时不刻不在提醒泗儿,她那天因为吃个鱼,在近半的世家公子小姐宫妃包括帝后二人面前,卡过鱼刺。

不过味道不错。

刘容鄙夷地看着她,“喂,你看不出冰块在嘲讽你吗?怎么咽的下去?”

“公主,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怎会嘲讽臣女呢?臣女可是殿下的未婚妻呢!”泗儿才不接话,再说了,这鱼做得比宫里好太多了。

皇后殿下喜欢清淡,提倡节俭,各宫凭着位分,嫔妃以上下鱼肉一年的供应都少得可怜。

皇后宫中自然不缺,奈何人家不爱吃,就喜欢青菜萝卜。

怪道那日的宫宴只一道清焖鱼做的不错,皇后不喜味重,御膳房连盐都不大敢放。

泗儿觉得,虽说自己日后要和一堆女人分享那个霸道的太子,但是作为正室,一家女主人,起码吃食不必看人颜色。

还有人帮她生娃,她只要把阖宫上下最顺眼的那个抱来养就是了。将来谁当了皇帝,她都是稳稳的太后。

如此一想,前途简直不要太光明!当然了,每日被迫努力读书,练字,也都可以原谅了。

刘容被拘在皇后宫中,皇后她惹不起,泗儿她越惹越火大,怎么有这么脸皮厚的人?

泗儿在宫中第五天的时候,太后传召。

“娘娘身子好了些,闷的无聊,请泗儿姑娘去给她老人家解解闷,大公主也请同往。”

泗儿略带忐忑地随着宫女去往熙宁宫,刘容却是十分欣喜,“祖母的身子好些了吗?应当是好多了,她老人家一生病就不喜见人,我都好久没见祖母了。”

宫女柔声作答,“娘娘她精神好了些许,胃口也好了很多,想来娘娘也是惦记公主的。”

泗儿多看了一眼宫女,一般的宫人从不会多说一句话,因为寡言慎行是生存准则,这个小宫女却是敢揣测主人的心思。

便是阿谀奉承,这样的话也少有听到底层宫女说的。

泗儿沉默着听着刘容一路欣喜,终于到了熙宁宫,太后正斜卧在榻上,轻轻嗅闻着桂嬷嬷刚刚埋好的香。

“桂儿,你老了,香都是闷闷的。”

桂嬷嬷笑着嗔道,“娘娘您越发难伺候了,奴婢鼓捣了一上午,您还嫌闷呢!”

太后撇撇嘴,“那就凑合着用罢,你这老婆子我都凑合了一辈子了,一炉香又算得了什么?”

桂嬷嬷跟着笑着,好像真的是桂嬷嬷焚香的手艺不成,与这满屋子弥漫的中药苦涩无干系。

泗儿在门外听着,心内暖洋洋的,这深宫之中,亦有真的情感。她突然有些想珍珠那丫头了。

她轻嗅着从屋里抽出的一丝香气,对那个豁达得令人疼惜的太后娘娘多了几分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