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化妆了?真美!”陈健看着几天未见的妻子,笑呵呵地拿手指去抹毋兰的红唇。

毋兰忙拿手拨开:“我累了,去洗个澡。”她化妆就是为了掩饰身体的异常,不想丈夫看到她苍白虚弱的病态。

“那你去洗吧。我给你炖了燕窝,洗完喝呀!”陈健温柔地说。

躺在浴缸里,毋兰看着身上的紫癜,泪如雨下,她撩着水轻轻抚过寸寸肌肤……

多么美丽的酮体!多么光洁的肌肤!可……片片紫癜,却把这美丽破坏得千疮百孔!美丽的生命,也终究会成为红粉骷髅!

不论你是犬羊之形,还是虎豹之身,不管你是蒲柳之姿,还是松柏之质,都有零落萎谢、草草收场的一天!

扶着镜子,毋兰哭得痛不欲生!她一遍一遍地敷上粉底,却被泪水冲成千沟百壑……

终于穿戴整齐打扮好,她走出卫生间。

“洗这么久,燕窝汤都要凉了!”陈健上前揽着毋兰的腰,“怎么又化妆?穿这么齐整?在家里,你就是三天不洗脸,一丝不挂,也是老公眼里最美的老婆!”说着低头去吻她的脖颈。

“别!”毋兰下意识地去挡,她怕丈夫的热情让她的皮肤出现瘀痕!勉强一笑,“等我喝完汤……”

看着妻子喝汤,陈健嗔怪道:“在家里化什么妆呀,看你的口红都蹭到汤匙上了,别喝到肚子里……”

毋兰喝着汤问:“回老家事情办好了吗?”

“应该是办好了。叔叔找的风水先生,到祖坟做了调整。我也不懂,但愿是办好了……”他柔情满目地伸手抚摸妻子,“信不信风水,我都不想老婆有任何问题……”

“会改变什么吗?”毋兰的泪水涌出来,急忙低头喝汤掩饰。祖坟风水的调整,能改变石川彦那个恶魔的歹毒吗?

咯嘣一下!毋兰忙捂嘴:“有颗枣核你没去掉!”她冲陈健吼了一下,慌慌张张跑到卫生间锁门。

“兰兰,没事吧?放的枣是空心去核枣,怪我没仔细看!”陈健敲门着急地问。

“没事……”毋兰对着镜子检查口腔,牙龈微微出血,她漱口后开门出去。

陈健打量着妻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年底赶年初,事情太多,有些累……”毋兰不敢和陈健对视,忙低头喝汤。

“那你喝完汤,早点休息。”陈健收了碗筷去厨房。

陈健收拾洗漱好进卧室,用毛巾擦着头发去开灯。

“不要开灯!”毋兰叫,“太刺眼,我睡了。”

陈健循声摸过去,笑着抱住妻子:“不开灯,我也看得到老婆的每根发丝……”他捉住妻子的唇,一点点吻下去。

黑暗里,毋兰强忍泪水,迎合着丈夫,柔情,激情,伤情,离情……在心里和身体里混合、碰撞……

听着丈夫沉睡的呼吸声渐起,毋兰泪水纵横。

面对肌肤相亲,日夜相对的医生丈夫,她能掩饰多久?她要给丈夫留下完美的记忆,不要丈夫看到,她由一朵娇艳鲜花枯萎凋谢的惨状!

她太累了!演不下去了!她要逃走了!最后一次……

陈健象个开心酣睡的孩子,翻身把妻子紧紧抱着,亲亲妻子的脸。似乎觉察到什么,他抬手摸到毋兰脸上的泪水,起身打开床头台灯。

“关灯!太刺眼!”毋兰拉被子蒙住头。

“兰兰,你怎么了?”陈健轻扯被子不安地问,“你是不是哭了?是老公哪点不好吗?”

“没有,把灯关掉!”毋兰死死地捂紧被子。听到陈健关灯,她才放松下来,“陈健,我妈和你妈的忌日差三天。以后,”她哽咽着,“去乐县给你爸妈扫墓后,到渠县给我爸妈扫墓……”

“我记着呢!”陈健摸到纸巾,摸索着给妻子擦泪,“别哭了,是想妈妈了吗?”他抱紧毋兰,“你调整躁郁症药物,感觉效果不太好。要不你还是按原来的方案吃药吧,我担心你因小失大。要不要孩子不重要,你的身体最重要!”

“好。年头年尾事情太多,我明天出差,可能,很久都回不来……”毋兰忍住泪水。

她已安排好一切,明天的飞机,她要逃走,带着躁郁症诊断证明,去自杀!

从身世飘零的弱女,到上市公司总裁;从三餐不继的洗碗打工,到带老区群众脱贫致富;从不敢恋爱的自卑女孩,到享尽爱情甜蜜的少妇……这喧嚣红尘里,她奋斗过,哭泣过,欣喜过,落寞过,成功过,委屈过,深爱过,辜负过……累了!倦了!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