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祖祠,二进东堂,议事间里。

法隐老和尚大大咧咧地盘坐在了左侧首位,李正威坐在他的对面,把主位空出来以示尊重。在两个老头子面,此时正单膝跪着黑压压一屋子人,为首的是李庆明、李庆良,和几个庆字辈的旁支高手。值得一提的是,姜学也在这头一列人里。至于章普那个家伙,则是位于后面那上百李家子弟之中,几乎淹没在一片黑衣之中了。他们大多数身上都负了伤,包扎处还都透着殷红,可这些人都身姿挺拔,没有一个人露出萎靡和疲态。

李正威端起茶碗,冲法隐示意了一下,却发现老和尚并没有看他,正在用小指抠一片粘在牙床上的茶芽,不由得暗自摇头苦笑。于是不再理他,站起身来走到正中间对众人微笑说道:“孩子们,辛苦了。”

“保家卫国,在所不辞。”整齐划一的喝声从这近二百人的身上蓦地腾起,真的就像是从一张嘴里发出来的一般。当然这里面姜学和章普都特别识相地没有开口,否则肯定会平添两笔瑕疵。

李正威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众人站起。接着面色沉下,郑重地道:“我已与四爷那边进行了沟通,对于这次行动,我们做的准备实际上是不足的,差一点酿成大祸,造成重大伤亡。请诸位受我一拜。”说罢,冲着人群便是深躬一礼。而那些李家子弟明显没有料到这位位高权重的主家七叔祖居然如此放下身段,冲着小辈们行此大礼,因此还礼虽然不算慢,但却并没有之前那样整齐了。

“阿弥陀了个佛的,我说你们这些大门大户的就是破规矩多,这又躬又跪的麻烦死了。老衲活得比你们都久,但就算是面对菩萨佛爷,也都没这么拘礼。”法隐终于抠完了牙,颇有些不屑地下了椅子,走过来调侃道。

一众李家子弟都神色复杂地看着这没正形的老和尚,一半是出于对他实力的尊敬,另一半却是带了些气愤之色,毕竟这是李家宗祠,就算是崇字辈的那几位老祖,在进了这座院子里也是谨言慎行的,哪里会像他这样邋里邋遢,什么规矩都不讲。

“给法隐禅师磕个头吧,这次咱们自家的大事,也多亏了禅师施以援手,才能化险为夷。”李正威看出了那些年轻人的腹诽,用眼神制止之后再次说道。然后自己率先侧过身去,对着身旁的法隐又是弯腰一礼。下面人见七叔祖如此,便也都正经八百地冲着法隐叩了个头。

“嗨……孩儿们都起来吧,老衲心领了,没必要,没必要。”别看法隐之前俏皮话不少,但这满满一屋子人都冲着他矮身,使得他看到了包括李正威在内的两百来个脑瓜顶,顿时就叫他有些局促起来。而且当他发现自己说完了话,人们却还都跪着,原来除了表达敬谢之外,并不会听从他半句命令。于是他讪笑着对李正威说道:“李老七,能不能下次别跟老衲来这一套?你知道的,我也不完是为了救你们家这些小子……主要是为了那个谁……对吧。”

李正威微微一笑,似乎对这老家伙的厚脸皮上还能露出尴尬神色表示十分满意,于是才手一挥,叫众人再次站起身来。接着正色对他说道:“禅师您即便如此推辞也无用,在下已与四哥商量妥当,寻个时间定会将您的恩情上报五祖,李家千年以来便是如此,滴水之恩必当报之。”

“别,千万别!”法隐听到李正威的话,浑身顿时一凛,手里的珠串儿都险些掉到地上,“李老七,这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哪里有跟那老几位汇报的必要?这样吧,就当是你跟你四哥欠老衲一个人情,等以后我或许有些什么事要你们搭把手时,你哥俩别拒绝就行,你看如何?”

李正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心想果真如四哥所料,这老和尚肯定是有些什么弯弯绕,只要一提五位老祖就怕得紧。而李家也恰好能利用这个机会,跟法隐和尚达成一种良好的盟约关系。此时李家刚遭大劫,天下形势又处于一片波诡云谲中,这等往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顶高手如果能与李家交好,时不时地露露脸、出出招,那么对那些暗中觊觎的宵小也是极大的震慑。说到底都是因为李家中坚精锐尽失天玄,而李振武大战未发便身负重伤。因此李正罡此时肩上挑着朝政陷在京城,而李正威又必须得坐镇祖山以防万一,李家在顶尖高手这个层面,确实是有些捉襟见肘了。而以法隐的实力,不管是谁欠谁的却都是无所谓的,他自信以李家的底蕴与实力,只要老和尚不故意为难人,天下间的事物还少有李家拿不出、做不到的。

法隐再三确认了李家五位崇字辈老祖确实闭关了,才答应李正威暂留祖山内居住几日,但却一时半刻都不要待在这祠堂里,说总是感觉里面正殿的那些牌位后面有眼睛在偷瞧他的光头。而李正威知道这老和尚性格古怪,便也只是笑笑,提出领他到祖山东崖走一趟,去看看那边的审讯进行的如何了。而法隐此时只想赶紧离开祠堂,甭管是去哪儿他都愿意,但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他觉得腹中饥饿,要求李正威给他备足吃食,带到那劳什子东崖去边瞧边吃。

“来人,去李青竹宅中传我的话,叫她即刻准备四个时蔬小菜,再备几样清淡点心,一个时辰内送到东崖。”遣散了堂中乌压压的人,李正威唤来一名仆役吩咐道。

不料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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