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婚以来,景珩第一次踏足栖梧宫。这里作为皇后寝宫,宫帷富丽堂皇,轩室气度不凡,自不在话下。

殿内熏着浓郁的暖香,气味缠绵悠长,并非出自宫中,闻着令人心魄皆醉,必是香中珍品。

宫中陈设格为精致典雅,一案一机,一屏一扇,一盏一花,皆错落有致,精心设计。

狭长的眉目落在地上的人儿,她只着一件珊瑚色的单衣,及腰的长发有些湿漉漉地顺肩背划过。

她微低着头,细长的睫毛低垂,掩盖住她高傲夺目的眸光。

“起来吧。”景珩抬手,让众人平身。

“谢陛下1待众人起身,心思玲珑的盈缃眼神示意宫人们退下,并掩上了殿门。

“陛下今日怎么会来?”待众人退下后,凤初姀小声开口道。

虽然她心里盼了无数遍,但真真跟他两个人独处一间房时,她心里的小鹿乱撞,不知所措,就跟普通女孩子,在情郎面前的表现一般无二。

“朕,来看看你。”景珩随口答了一句,走到案几前,坐下倒了杯茶。举到嘴边,嗅着茶香,指腹在杯口轻轻摩挲。

“陛下可是累了?初姀给陛下揉揉肩可好?”她的凤目里浸着笑意,也不待景珩回答,两手已搭在了景珩的肩上。

看起柔弱娇嫩的手腕,微微使劲,很有技巧的按摩着肩上的穴位,很是舒服。

她的手劲,不重不轻,恰到好处。沐浴后女子身上幽然馥郁的香气沁人心脾,景珩不禁闭上眼享受着她对他的侍奉。

“你的手法很娴熟,朕倒是小看了,原以为皇后这样金贵的大小姐,应该是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

景珩话一出口,便感觉身后的人儿微怔了怔,“初姀只是在家的时候帮爹爹揉过。”

她的爹爹自然是凤无极了,一想到凤无极,景珩眉头皱起,心里翻涌着怒火,连带着,语气也渗着冷保

他抬起手握住凤初姀在他的肩上娴熟动作的手,叫停了她的侍奉。

“时候不早了,皇后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景珩嘴里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凤初姀却一脸潮红,立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一双美目左右闪躲,紧抿着嘴角,鼻翼微颤,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景珩似是未注意到她此刻神态的变化,径直走向卧榻,掀开围绕着的轻纱罗曼,脱了靴,解了衣袍,自顾自地躺在了床上。

只剩凤初姀一人立在殿内,刚才脉脉含情的双目失了焦一般,注视着景珩的一举一动,贝齿咬着水嫩的红唇,渗出血来。

不知过了多久,景珩感觉到被褥被轻轻掀开了一角,然后一个温热的身体躺了进来。

她一缕未干的头发覆在了他的脸上,带着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和情绪,景珩翻了个身,背过脸去。

又过了不知许久,就在他睡意渐浓,将要入眠之际,忽有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环上他的腰身。

景珩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却被她动作里的胆怯和腼腆定住了身躯。

他忽然想起,大婚初夜她一个人凤冠霞帔,在这红帐罗曼独坐一整夜时的情景。

他一直以为凤后和大司马会为着这事给他找麻烦,为她出一口气,他甚至还为此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和应付的手段,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么,定然是她什么也没有说,难道她不埋怨他吗?黑暗之中,景珩深邃的双目却清亮无比,一时间涌上的心念,缠着他的神经,扰着他的睡意。

“听说了吗?昨儿,陛下去了皇后娘娘的寝宫1

“真的吗?不是说陛下与皇后不睦吗?大婚以来,陛下从未踏足过栖梧宫。”

后宫深墙之中,没有什么比帝后之间的八卦更让人津津乐道。

只一个晌午的时间,“陛下昨儿就寝栖梧宫”的事儿,就已经被宫人们传了无数个版本了。

自然,清鸾宫也不在例外。

“主子,昨日陛下去了皇后那……”绿梳端着茶点进来。

宁安面上略有些憔悴,但仍是一番从容淡泊的姿态,看不出任何悲喜起伏。

“主子,”绿梳瞧着宁安的样子,忍不住担忧“主子就真不担心,皇后娘娘一直看我们不顺眼,若是陛下也弃娘娘而去,那咱们在宫里的日子……”

“绿梳,”宁安默默开口“去将我那翠玉簪花找来1

“主子莫不是要去紫宸殿寻陛下?”绿梳眼里露出欣喜。

“梨妃妹妹就要来了,我吩咐你准备的点心都准备好了没有?”宁安平淡地说道。

“主子1绿梳心里着急“您真不管陛下了?”

宁安梳着青丝,缄默了片刻,复而开口“陛下喜欢谁,爱去哪个寝宫,是他的自由,咱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好。”

“主子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绿梳反问道。

“我……”宁安咬着红唇,刚要开口,殿外响起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声。

“宁姐姐,你看谁来了1陆梨人未至,声先到,只见她堪堪入了内殿,将宁安拖了出来。

宁安顺着她,从殿内走出来,下一刹那,却娇躯一震,瞳孔放大,两汪柔情目凝视着前方,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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