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那个因惨烈车祸去世的顾梓文，女人淡漠的表情有了一丝动容。
但最终也变得一脸生无可恋。
“我求之不得。”她早已无畏生死。
顾梓枭神情一滞，朝前走了两步，到了她跟前：“裴沛，梓文的生命在你这里得到了延续，你必须替他好好活着，这是你欠他的！”
一字一句，像是刀刃般割着裴沛的五脏六腑。
酸楚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种无以言语的悲恸笼罩着她。
看着她淌满整张脸的泪水，顾梓枭神情柔软了几分，抬手轻抚着她的脸庞。
刚才那个暴戾凶狠的男人瞬间消失不见，变成了另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裴沛看着他，那一模一样的五官让她无法扼制地想起了另一张脸。
“别哭。”顾梓枭拂过她的眼眶，“别用你肮脏的泪水玷污了梓文的眼角膜。”
温柔似水的声音，说着令人发颤的绝情话语。
裴沛身子一僵，泛红眼眶中溢满了泪水，却也不敢再往下滴落。
是啊。
她的心脏是顾梓文的，她的眼角膜也是他的。
那个男人生前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还因为自己而丧命。
临死之前还将他的心脏和眼角膜给了自己。
裴沛欠他的，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清……
顾梓枭眯眼看着裴沛，这个女人在透过自己看他的弟弟。
他抬手掐住裴沛的下巴，微重的力道将她下巴掐出了红印，但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别把我当成他，我的傻弟弟一辈子以你为中心，默默无闻像个忠犬一样陪在你身边……但我不会，我对你只有恨，你只是我弟弟心脏和眼角膜的载体！”
说到最后，他近乎咬牙切齿。
“如果我能找到更合适的载体，一定会亲手送你去地底下跟我弟弟相会！”
悲哀与伤疼一瞬间蔓延了裴沛身，她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我等着那一天。”
这世上，她早已无依无靠。
拼命想生下来的孩子没了，患难与共的挚友没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该死的爱——
她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爱到让自己遍体鳞伤！
——爱到让自己一无所有！
——爱到让自己生不如死！
“好好活着，照顾好梓文的心脏和眼角膜。”顾梓枭语气一转，又爱怜地抬手拂过裴沛的眼睛。
裴沛不再说话，眼神中满是支离破碎的萧瑟。
看着沉默的她，顾梓枭也没了继续冷讽下去的兴致。
他起身拿走桌上的平板，准备离开房间。
可刚走几步，他忽的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
“那个蒋雨晗害你失去了孩子和眼睛，如果你想找她讨回公道，我很乐意奉陪。”仿若恶魔般的声音响起。
裴沛背脊僵了僵，有些无力地拢了拢五指。
顾梓枭看着她这样，冷笑出声：“怎么？该不会死过一次，连仇都不敢报了？”
裴沛缓缓摇头：“你说过，我得为了梓文，好好活着……有关那对狗男女的一切，只能拜托你出手解决了。”
事已至此，她早已心如死灰。
不心存期盼，也不心生怜悯。
“只是……蒋雨晗的眼角膜，我得物归原主。”裴沛低语道。
见她终是不再像之前一样死气沉沉，顾梓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放心，杀一送一。我弟弟是怎么死的，我也会让秦灏怎么死……附带一个蒋雨晗，轻而易举。”顾梓枭眸色带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