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一到,处处皆是银装素裹,将军府的园子里渐次种着些梅花,红的、黄的,装点一府的冬色。折枝起了个大早,摘了两枝回来,再寻着一个白玉瓷瓶,将花鳞次放了进去,红花白瓶,煞是好看,让人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她小心翼翼捧着瓶子,往屋子里走去。向孤云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撑着脑袋发呆。折枝和守在屋里的听雪对视一眼,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她暗自叹了一口气,自昨日将军走后,夫人便一直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看着真让人心疼。她将花瓶摆到软榻上的青松柏木案几上,幽幽花香勾回了向孤云的神智。折枝办事尽心尽力,采回来的梅花一朵朵竞相怒放,端的是一片红艳艳的生机勃勃。向孤云看着那娇艳欲滴的花瓣,脑子里不由得想起那封信上的标记来。昨日一早,她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家书,信纸外封上印着一朵白梅。她在京都卫府的院子里,种着一株青梅树。井域寒派她到厉钰身边来刺探情报,走的是暗线,两人不好明面上书信来往,便以白梅为信物,传递消息。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只会以为是家书上的装饰之物罢了,也不会多想。至于内容……向孤云自袖中取出那封信,白皙的手指摩挲过火红色的封口漆,只一下,而后不再犹豫,将信拆开。信是以她妹妹卫若锦的名义写的,只有短短几句话:“展信佳,见字如晤。青梅煮酒,音容犹记。家安宅宁,君所期也。闺中边思,如人曾道。山高路遥,鸾笺以托。顺颂冬安。”向孤云面无表情的将信纸折好,随手放进信匣子里,这才慢悠悠:“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听雪答道:“夫人,今日是腊月初七。”向孤云点点头,又沉默下来。两个丫鬟对望一眼,听雪试探着问:“奴婢斗胆,夫人可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向孤云笑了笑:“无事。”见两人脸上明显不信的样子,她又道:“明日便是腊月初八了,将军虽然不在府中,但这节我们自己也得过。今年我初到府上,不知以往是怎么个过法?”听雪道:“将军年节并不在府内过,按照旧历,小厨房会煮些腊八粥给府里的下人们,吃碗热粥,沾沾这分热闹,大家也算过个节了。”经她这么一说,向孤云这才想起来,但凡过年过节,厉钰确实都是不在将军府的。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隐秘原因,准确的来说,不单单是厉钰,厉家军体,都是没有年节可过的。追本溯源,还是要寻到鞑子军身上。更准确点来说,不该说鞑子军,而应该叫“鞑匪”。所谓“鞑匪”,其实也是鞑子军的一员,腾施日勒继位之后,特意练了一支骑兵,却不是为了正经的作战制敌,而是专门用来捣乱的。烧杀巧夺平民百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是这队骑兵的“正事儿”。临郢关附近大大小小的城池和村落,几乎都受过侵扰,偏偏鞑匪善于马术,厉家军一到,他们立刻上马走人。赶又赶不走,抓又抓不到,种种行为与盗匪无异,长此以往,便落了个“鞑匪”的称呼。除此之外,鞑子与中原的百姓不同祖也不同族,习俗、信仰、节日上都有差异,鞑匪抓住这一点,但凡年节期间,较之平日更为猖狂,总要惹出点事来让人不得安生。昨日,厉钰便也是因为管辖地界内的陆川村受了侵扰,这才带着亲兵出关剿匪去了。只今年到底是不同了,纵然厉钰不在府内,但将军府作为临郢关的主帅府邸,如今有了女主人,自然是少不了与民同乐的。向孤云让折枝去把管家厉福请了过来,两人商量着拟了个祭祀的章程,让下面的人去准备。这么一折腾下来,便到了晌午。将将用过午膳回房,便听到窗户上传来些许微弱的异样声,向孤云借口要小憩将守在身边的听雪支了出去,这才将窗户打开,一道黑色身影飞快闪入。等向孤云关好窗户回过身去,那人已经自顾坐在了桌边,不是文卿又是谁。那日战场一别,两人已有小半月没有见面,不过共同经历了生死,无形之间反而更加亲近了些。向孤云不禁想:虽然一开始跟文卿只是因为利益相识,倒是意外收获了一个朋友。文卿道:“你天天缩在将军府,是打算用绣花针杀人,还是打算用你头顶的金簪子去杀人?别忘了你只有半年时间,如今还剩下不到不到五个月。”嗯,朋友什么的她只是胡乱想想,不作数不作数。向孤云在他对面坐下,悠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急什么,这不是还有四个多月吗?”文卿看看她手里的茶杯,轻咳一声,自己也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是不想急,就怕你再不行动,你要向厉家军借力的打算就要落空了。”向孤云喝茶的手顿在空中:“外面发生了何事?”文卿微微有些诧异:“你不知道?”毕竟向孤云从前所展现实力,让他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的深居内宅,消息闭塞的无知妇孺。向孤云挑挑眉,不置可否。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文卿皱皱眉,站起来往窗边走去:“既然人没事,抽空去军营里看看吧。”说着人影一闪,便消失在屋内。敲门声在下一刻响起。“夫人,您歇下了吗?”听雪在门外恭声问到。向孤云起身躺到床上,这才回她:“何事?”“兵器司的陆工着人来请您,说是有要事相商。”向孤云坐起来:“知道了,你去回了那人,我即刻过去。”听雪领命去回话,折枝则是进屋来替她更衣。时隔小半月再次来到军营,向孤云看着军营门口“人山人海”的阵仗,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