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之前还偷偷看过郑狐好几次,发现他完没有挪窝的意思,又听在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们抱怨说郑狐每天都要叫它们唱曲子,不说嗓子受不受得住,那股子狐狸味儿吓得它胸前那块最软和的绒毛都掉了几根,又不敢不去,只能私下里动动嘴皮子,还得小声着点。

它听了几耳朵,明白其他那两个人不在家里的时候郑狐是美滋滋的听着小曲磕着瓜子的,别说叫他挪窝了,就算是家里的鸡跑了他的眼皮子也不会动一下。

这是个好机会。

花生留在这里就是看中了那一屋子的药材,之前在医馆里也是,偷偷吃点也没谁会计较,它有的时候还能吃到熬完的药渣,装在个小白瓷碗里放在角落,碗里绘制着粉红色的花。只是郑狐看上去就凶巴巴的不好惹,妖怪们又向来看重自己的东西,它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挨揍。

现在它很确定自己会挨揍了。

郑狐把它捆起来吊在院子里的桂花树枝上。细小的枝条被压得沉甸甸的,风一吹,连带着吊在下面的花生也左摇右晃。

太难了,花生没有眼泪,只好装模做样的吸了一下鼻子。

“你,”临近中午,郑狐放下手里的活计,拎着绳子叫它在空中画了几个圆,“花生是吧?那小子倒还挺稀罕你。”

花生变化出眼泪汪汪的豆豆眼,望着他。

“这么看着我也没用,我现在不对你做点什么也是看在落星的面子上,”郑狐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就没有个人能擅自碰了我的东西还能安然无恙的。”

他把绳子解开,想把花生丢在地上,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叫赵落星发现了要跟他置气。手在空中转了个弯,再一用力,这透明的小东西就被头昏脑胀的抛到更高的树枝上去,圆滚滚的肚子朝着天,显示出它多能吃。

“今天晚上就给我搬出去住,别在他屋子里。至于你偷吃的事儿,要是能自己从那上边下来,我就不追究了。”

这是默许它可以吃的意思。花生一个打滚坐起来,本来站在树下的郑狐已经不见了身影。

时间回到现在。

郑狐冷着脸走出房门,终于绷不住脸皮,轻笑了一声。

人迷糊的时候可真是可爱,做出的事情也出乎他的意料。昨天的梦境里的确有他在捣鬼的成分在里头,毕竟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变成狐狸可是个少见的稀奇事,更别说变成的狐狸崽子毛茸茸的,四只脚掌和尾巴尖儿都是白色,他从来没觉得这娇气的小崽子外形如此顺眼过。

除此之外见到的梦境也叫他惊喜。

十五年之前西北的大漠里来了位不速之客,它带着千钧的重量还有灼热的火焰,落地时的见面礼是把巨大石块都能掀飞的气浪。没有一个人预测到它的到来,无论用何种方法计算未来都与之前得到的没有丝毫差别,同样的,这些结果里面从来没有一颗星星从天上掉下来。

一个不寻常的事物总是会引起人民的探寻,还有贪婪。财富总是伴随着危险,而每一样记录在册的天材异宝不是身处险境就是被灵兽守护,更别说陨石本身就是上好的材料,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

只是没人回来,一个都没有。

其中自然是不缺妖怪中能叫出名字来的大人物——叫小辈们自己过去拿材料当作试炼,旁边当然是要有人跟着的,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

彼时郑狐正在那座废弃的神庙里研究那骨架身上的衣服,又致力于从已经蒙着厚厚灰尘看不出原样的垃圾堆里翻找出来些什么,他知道远处有动荡,但自己算出来的跟之前得到的结果没什么两样,便没有放在心上。等到他灰扑扑的出来,发现大漠的势力已经遭受了大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