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联赛只有一试出题模式和平时校考差不多,加试是新颖糅合的大题,特别耗人精力。

袁淮赶在四月份囫囵吞枣学完了教材,一试十拿九稳,就开始专心攻克加试真题,他在数学方面其实只是比一般学生强,远没有达到天赋异禀的地步,做这些变态题感觉吃力,常常呆坐着解读题干和隐藏条件,眉头紧皱,拿毅力和那些难题特题做斗争。

李静水看他辛苦,有时候都想劝袁淮算了,可袁淮自己没放弃,他也不好先开口。

就算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再不济袁淮也是提前学完了高中数学,以后高考复习也轻松一点儿。

李静水给袁淮削好水果轻轻放过去,看苹果要往那边儿凑,赶紧一把按住它,怕它打扰袁淮。

苹果不高兴地挥了几下小爪子,李静水慢慢安抚着苹果,眼睛却不由自主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日期……离袁伟的忌日只差两天了。

去年他准备好了祭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袁淮的反应,他跟在后面一只脚都要迈出门了,袁淮忽然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李静水现在回想起来都浑身发凉。

当时他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等袁淮走了很久,才脱力地坐在凳子上大喘气,抖着手把胳膊上的黑纱摘下来。

他知道他不配去给袁伟上坟,这一年里,他按下无数次念头,怕袁淮介怀,更怕自己站在冷冰冰的坟茔面前会情绪失控,再也没办法强撑下去。

袁淮怪他、恨他,都是应该的……可他想去亲眼看看袁伟,至少是在这一天。

这个日子就像一个即将到来的刑期,李静水晚上噩梦连连,梦到袁伟出事的场景,又梦到和袁淮走在街上,袁淮突然把他从路口推向疾驰而过的卡车,喊着要给袁伟报仇。

李静水惊醒过来,再看看旁边熟睡的袁淮,恍惚间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现实。

袁淮这半年以来很少再发脾气,有时不经意间透出的关心,已经麻痹了李静水原本紧绷的神经,甚至忘了他们两个之间还横亘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袁淮翻了个身平躺着,月光扫过眉骨和挺直的鼻梁,硬朗的五官轮廓日渐和袁伟相似,李静水忽然就有些呼吸困难,黑暗重逾千斤,从四面八方压向他,他抓住领口努力平息,最后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让带着寒意的夜风一吹,才感觉精神放松一些。

李静水盯着手机,打开袁伟的微信,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细细碎碎的小事,不知不觉间,他越来越多地选择说给袁淮。

他身上消了汗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想捂住声音,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袁淮睡得迷迷糊糊的,“大半夜的站外面干嘛?”

李静水吓了一跳,“我、我……去上厕所。”

“哦。”袁淮进屋又出来,把手电筒递给李静水,“照着点儿。”

上一次李静水半夜滑下台阶,膝盖手掌蹭掉一层皮,脚踝也扭了,好几天都一瘸一拐。

袁淮说话时眼睛半闭着,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最近做题太费脑子,周末一口气睡□□个小时都不解乏。

可就是这种毫无意识的关心,才最让李静水手足无措。

他接过手电筒,几乎是逃跑一样下了楼,远远还听到袁淮提醒他别摔了。

李静水拐过楼道,关掉手电筒蹲下,嘴唇都咬得有点儿疼了,还是控制不住剧烈的心跳声,一定是他刚才跑得太快了。

清明一早就下起了雨,空气中泛出一股沉重潮湿的泥土味儿,无端就让人心情压抑。

这天是周末,两个人都在家,李静水早上五点就醒了,躺在那里胡思乱想到六点多,外头的天还是灰蒙蒙的,他去市场买了几样水果点心,红提这时候不是季节,一斤要二十多块,因为袁伟喜欢,他买的时候一点儿也没觉得心疼。

李静水一直不敢和袁淮对视,怕再看到那样让他心惊胆寒的眼神,闹钟滴滴答答走动的声响像是在不断放大,他的太阳穴都跟着一紧一紧地跳。

两年前就是这个时候,他接到了那一通电话,去医院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咽气。

李静水平时越刻意不去想,这一天就回忆地越清晰。

他勉强喝了几口粥,胃里一阵阵犯恶心,脸色苍白,手指也在发抖,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早点去,还能赶回来吃中饭。”

袁淮抬眼看看李静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雨大了不少,袁淮拎着祭品出门,他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李静水出来,有点儿失望,又暗自松了口气,撑开雨伞慢慢下了楼。

清明节来上坟扫墓的人很多,可大多数都是家出动拖家带口的,鲜少有袁淮这样独自来的。

他惯例先去父母的坟上看看,两座墓碑有些年头了,泛着腐朽的灰白色,他们去世那会儿袁淮还小,对父母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以前跟着袁伟来扫墓,也不会感觉多难过。

所以袁伟对着墓碑那样长久沉默的悲伤,他其实不能理解。

后来他懂了,却是以失去至亲的方式。

他在这儿磨蹭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要去袁伟的坟上。

这两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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