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雨来得早,是个早寒秋。

立冬之后却反而不太冷,一直到冬至那天,也没有落下一颗雪芯子。

北方的冬至要吃饺子,李静水给袁淮包了西葫芦鸡蛋馅儿的,里面加了小虾仁,吃起来特别鲜,虾仁是他赶早去市场挑的,大过节的买海货,人家都抢着要新鲜大个儿的,只有他蹲在角落拨弄那一片没人要的小玩意儿,连头算才半截手指大的一点点,剥起来费劲儿不说,还剥不出几两肉,那都是老板搭秤的边角料,还有人买回家给宠物拌粮用。

李静水早上坐在门口晒着太阳剥了两个多小时,才把那些虾给处理干净,他去年在冷库里冻伤了手,还没到下雪天手指就已经有点儿肿,白天不明显,夜里给被窝里的热气一扑就越抓越痒。

这会儿手指离开冷水回了暖,立刻涨得红彤彤的,他忍不住低头抓了几下,被袁淮看见了。

“你手怎么了?过敏?”

“不是。”李静水随便搓了两下,“水凉的……等下就好了。”

袁淮没吭声,搁下笔去够大衣柜顶上的小太阳,他个子又高了一点儿,轻轻松松就把小太阳取下来,李静水在上面罩了好几层塑料袋,袁淮弄了半天没弄开,干脆拿剪刀给剪了。

等电暖器打开,他还没来得及招呼李静水,苹果先蹿过来眯眼一趴,占据了最佳烤火位置。

李静水只是看着,丝毫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冻伤只能慢慢缓,这么一冷一热,得更严重了。

他小时候大冷天也帮着家里洗洗涮涮的,几乎年年冻手,等上了高中学习忙起来顾不上干活了,见天捂着一双半指手套做题,这才慢慢给养好了。

李静水的手型很好看,指头比手掌要长,又细又直,可因为冻伤,关节的部分稍微有些凸出。

他觉得自己真是被养娇了,注意力老是跑到手上去,其实去年要比今年痒得还厉害,当时他跟着吴宇在仓库里忙进忙出盘库记录,也没觉得多不舒服。

袁淮看他不领情,任由苹果霸占着小太阳,继续写作业去了。

他们学校从高一就搞题海战术,袁淮几乎没有十一点之前睡过,逢月考之前更是要熬夜到一两点。

最开始李静水跟着晚睡,他看李静水要么赶图要么备课的,以为俩人是碰巧忙到一块儿了,后来发现哪怕他凌晨两点睡,李静水也会看他写完了才关电脑合书,这人根本就是在等他。

袁淮挺想说他没有要人陪读的习惯,以前他哥也从来不在这方面惯着他,学习上一向要求他独立自觉……虽然他那会儿觉悟不高,成绩不拔尖。

可真要说,他又说不出口,何况李静水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的确让他心情不坏。

饺子很鲜,袁淮捧场地一口气吃了两盘,李静水还专门给苹果包了个纯肉馅儿的,苹果早上就盯上那盆虾了,可惜没胆造次抢食,它在食盆鸡贼地咬了半天,只把虾肉吃了,饺子皮拖到袁淮脚边,意思是它把好东西让给袁淮了,袁淮就涌泉相报再喂它一口吧。

“这小聪明劲儿也不知道随谁……”袁淮拎着它后脖颈儿训话,训一句苹果蔫头耷脑地跟着喵一声,就和回话似的,笑得李静水连饺子都吃不下去了。

等吃完了饭他准备收拾,袁淮已经抢先出去了。

这半年以来,袁淮洗碗的次数比李静水还多,似乎默认了要这么分摊家务。

李静水没在意,转头去给苹果喂水,结果这天晚上要洗衣服,也是袁淮抢着干了。

等到第二天李静水给经理的儿子补习回来,桌上多了一盒冻疮膏。

李静水怔了很久,他端详着那盒冻疮膏,竟然有些惊惶,不敢伸手去碰。

袁淮正巧洗头回来,头顶上还冒着热气,把盆往架子上一撂,瘫在那儿一副懒洋洋的大爷样。

李静水不像平时直接凑上去唠叨,而是眼神闪躲,磨蹭了一会儿才递了毛巾,“你擦擦……别感冒了。”

他没有问,袁淮也并不解释,仿佛那只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小事。

从袁淮给李静水买了冻疮膏之后,李静水就跟开了窍似的知道心疼自个儿了,还专门在早市上买了一双便宜的人造革手套,那手套质量不好,里头总掉毛絮,可胜在隔风,李静水上课单独坐在最后一排,暖气离得远不顶事儿,他总是仔细地带上手套,怕再冻伤了。

回家洗衣服洗碗也总记得搀上热水,过了半个多月,手上的红肿就褪得差不多了。

他还特意给袁淮看,袁淮随便点点头,继续插着耳机练习听力。

李静水看他表情淡淡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他也不敢打扰袁淮学习,坐在那儿抱着苹果发了会儿呆,打开电脑准备画图,大概是他这半年画图的速度上来了,那个人给他的图难度和数量都拔了个档次,现在就算只做周末一天的补习工作,他赚的钱也足够两个人生活。

李静水回想去年狼狈到休学打工那会儿,简直恍如隔世,当时最难熬的其实不是在经济上捉襟见肘,而是袁淮的沉默,虽然袁淮现在话也不多,可他能感觉到袁淮没那么抗拒他了。

那一盒冻疮膏李静水用完了,盒子却舍不得扔,洗干净了放在抽屉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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