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琬今年三岁半,却已经能帮大人做不少事了。

比如,在爹爹早上起床起得很晚的时候,跌跌撞撞地倒一杯水端过去。或者,在父亲说要收拾爹爹,叫她出去的时候,死命抱住爹爹的腿,不让爹爹挨打。再比如,帮爹爹踩一踩经常酸痛无比的腰,然后靠在爹爹怀里撒娇,说父亲坏。

唉,我可真是忙呀。迟小琬感叹道。

今天是爹爹出门回来的日子,迟小琬高兴坏了,她已经好多天没见爹爹了。父亲好像也很高兴的样子,虽然他一直抿着嘴,没说什么话,但小琬一眼就能看出来,父亲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哼,我可真是聪明。迟小琬再一次感叹。

往常,父亲经常欺负爹爹,尤其是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迟小琬每每要冲进父亲和爹爹的卧室维持正义,却总被父亲拎着后颈提溜回自己房间去。然后威胁她不要再进来,否则明天早上起来没有蛋羹吃。

迟小琬攥着小被角委屈地想,我难道会怕没有蛋羹吃吗!哼!大人真是霸道不讲理!想归想,迟小琬还是很怕父亲真的发起火来的样子。

父亲平时就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他虽然不常生气,但他发起火来,眼睛那么一瞪,嘴巴那么一抿,看起来就好凶好可怕。每到这时,只有爹爹才能管住他,或者说,父亲从来都只听爹爹的话。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总叫自己“儿子”,总是儿子这,儿子那地支使她,指挥她拿鞋子啊,捡东西啊什么的。后来爹爹和奶奶好像就不高兴了。不过事情过去得太久,迟小琬记不太清了,只模糊记得奶奶对着父亲横眉怒目的,数落他,“我们家小琬,多漂亮的小姑娘,你天天儿子来儿子去的叫是什么意思?真这么想要儿子,自己外面抱一个去。再天天这么乱叫,我可饶不了你!”

从那之后,父亲就不敢再叫她儿子了,但好像依旧把她当男孩子来养。唔,当男孩子来养的意思,迟小琬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她和街上的小孩子打架或者摔跤的时候,奶奶和爹爹见了总会心疼地埋怨她,看身上有没有伤,然后告诉她下次不要动手。而父亲见了则总是淡淡地笑,甚至会用鼓励的眼神儿望向她,好像在说,别怕,站起来,父亲在你后面看着呢。

父亲告诉她,她还在爹爹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开始叫小琬儿子了。等她出来一看,是个姑娘,一时间改不过口。

迟小琬为此还认真问过父亲,为什么会小琬还在肚子里时就叫她儿子。

父亲说,当初想,如果小琬是个男孩子的话,以后长成个男子汉,将来可以和父亲一起保护爹爹。你看,爹爹那么瘦,是因为当初吃下去的东西都长在你身上了,所以你现在健健康康的。可爹爹身体弱,咱们俩得一起负责把爹爹养得白白胖胖的才行。

虽然小琬是个女孩子,但父亲还说了,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们迟家的孩子就是要比别人家的孩子厉害。

迟小琬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爹爹总是腰酸背痛,原来是身体不好的缘故。

所以父亲说,小琬要多体谅爹爹,爹爹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就不要随便去卧室里打扰他。

迟小琬认真地遵守了许久这个不成文的约定,但她慢慢发现,父亲说爹爹要好好休息的时候,爹爹第二天早上起来总是腰疼腿疼,有时候眼圈还红红肿肿的,像是昨天晚上哭过了。

迟小琬仔细思索,小脑袋瓜灵光一闪,她才发现!原来父亲都是骗人的!父亲肯定是趁着晚上睡觉,自己不在场的时候,偷偷欺负爹爹,把爹爹都弄哭了!还不让爹爹告诉别人!

一定是这样!这么一解释,所有奇怪的地方都说得通了。

迟小琬暗自下定决心,今天爹爹就回来了,他出门这么久一定很辛苦,今天晚上一定不能让父亲再欺负可怜的爹爹了。

林琰几乎是刚进城,就被迟骁派来的卫兵护送起来了。

这让他想起半月前起了个大早就跑出来的事,不禁有些忐忑。迟骁该不会还在郁闷这件事吧?

他面上不显,把王叔安安稳稳地送回了铺子,又和王轩交待了几句,这才要往家走。

小琬这几天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林琰心里一直记挂着女儿,很快就把对迟骁抱歉的心情抛到一边了。他上了卫兵开来的车,想了想,吩咐司机先回老宅子。

结果他却扑了个空,老夫人正弯着腰在院子里侍弄花草,抬头见是他回来了,高兴地要拉着他进屋里喝杯茶。林琰风尘仆仆地来不及坐下,就要接迟小琬。

老夫人眨巴着眼,颇有些伤感,“小琬今天中午就跟着迟骁回去啦。唉,我们小琬真是越看越俊,这一走了身边没个热闹,怪想的。”

林琰一听便又站起来,“夫人,那我就先不坐了,改天再带她专门过来看您…我先回去,我惦记着小琬呢。”

于是,老夫人站在大门口又目送着林琰风尘仆仆地走,叹了口气,真是父女连心。

这么一折腾,林琰真正回到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

暮色四合,林琰推开大门,踏进小院,又回到了无比熟悉温暖的家里。他抬头去看阳台,他临走前整理过的花草正开得茂盛,看来迟骁还是有按他吩咐在照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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