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骁不想承认,自己鬼使神差地把人带回家里照看,是在可怜这个瘦小病弱的青年。甚至是有一点点私心的,但若继续深究,他自己给出的答案也只会是一片缄默。

不顾他是否有亲人,不顾他自己的意愿,将人带回家。迟骁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问题。

毕竟,他骨子里肆虐的,是继承自他父亲的冷酷铁血。比起他在军事场上的霸道蛮横,这一点不讲理的柔情似乎都显得是格外的恩赐。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寡淡的青年,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让他兴奋不已的秘密。

“……再说一遍?”

出生自医学世家,与他自幼交好的好友程景焕,不耐烦地抬头瞥了他一眼,打开随身带来的医药箱,“他没病,就是来月事了,这是疼晕的。”说着翻找出止痛片,“喏,等下他醒了给他吃点这个。”

迟骁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男子?”

“怎么说呢。有的人天生就会有男女两种生殖器官,通俗点说,就叫雌雄同体。”程景焕对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迟骁解释着。又揶揄道,“有人就好这一口,所以烟街柳巷地下,倒是不算罕见。”

“所以,你到底从哪儿找来的人?就算再饥渴,堂堂校尉倒也没这么急,人还来着月事就强掳来吧?”程景焕说着又换了一副嘴脸,一改看病时的正经形象,嬉皮笑脸地靠近迟骁,娇嗔着去抓他的胳膊,“怎么,是人家满足不了你了么…”

迟骁还没从这状况中缓过来,待他皱眉正要拨开程景焕那只手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青年醒了。

带着缓缓回到现实的疼痛,苍白的林琰视线落在眼前陌生的丝绸床单上,他拧着眉头似乎懵了。

从迟骁这个视角看过去,刚刚清醒的林琰自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神向他转来的时候,即便强装着镇定,也依旧闪过一丝慌乱与不知所措,被迟骁牢牢抓住。迟骁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想,人的眼睛原来也可以像小鹿吗。

他紧着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迟…迟校尉?”声音竟是有些惶恐的。迟骁盯着他开合的嘴唇,两片唇毫无血色,甚至因为脱水而干燥。

迟骁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角,开口时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温柔了几分,“你没病,是来月事了。”程景焕不禁一脸古怪讪笑的看他。

“我……”林琰羞得恨不得把头扎到地里去,两片脸颊头一次有了血色。

程景焕适时地换回正经医生的角色,坐在床边,友好地介绍:“你好,我叫程景焕,是老迟的好朋友兼私人医生。你之前疼晕过去了,给,先把止痛片吃了,会好一些。”

林琰像是被强迫在陌生人面前脱光了表演一样的窘迫,他辛辛苦苦掩饰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始终像个笑话,很轻松就可以被他人拿来怜悯,然后赐予恩惠。

他拉开被子,挣扎着下床,语无伦次地,“不,不用了…谢谢,我…我还得回去看店子…”

下腹的疼痛突然猛烈袭来,林琰赤着脚站在驼色暗纹的地毯上,一个站立不稳,便要摇摇晃晃地蹲坐下去。

林琰不敢抬头,他好想去死。十九年来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他羞耻,难堪的了。

可预料中下坠的身体却被稳稳地接住,同时耳边响起温热的声音,“不要逞强。”

作者有话说:

我好羞耻,虽然还在走剧情(并没有),但是脑海中却是以后他们酱酱酿酿的样子,我好坏……那个,写这篇文的目的,本来是想怎样更好更光明正大地让主角们酱酱酿酿,可是写着写着,我突然发现~双性,这种已经很普遍的设定,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性癖,一种爱好,一种消遣。但对于文中主角来说,也许带给他的,更多的是痛苦、压抑,是无法倾诉的创伤。于是,我想像着,如果用爱来作一剂药方,用不可抗拒的炙热为药引,用不磨灭的执着来治愈这个充满伤痛,生满倒刺的青年,该是多么好的结果啊。所以……就会有更多的普雷在前方等着我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