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枕身在佛门重地,却无心祈福诵经,躲在被窝里伤心了几天也没等到段景,被寺里的师傅念叨后只好听话扫起地来。

这天桑枕正扫着地,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可是吃旁的东西又吃不下,心想反正住持还没回来,要不偷溜出去摘些李子吧。

路上桑枕走走停停,寺旁也有果树,但他不敢摘,跑远后才在路旁的矮树上摘起来,果子都长得差不多,桑枕边走边吃,最后怀里还揣了不少。

估摸着住持快回去了,他兜着果子往回走。上山的小道都是路人踏出来的,几条道交汇又分开,他只顾着吃又不看路,等他抬头张望时就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迷路的人最会自己吓自己,风一刮前面的后面的树一齐摇,隐约还能听见人声和马蹄哒哒。桑枕总感觉有人在追自己,兜着果子越走越快,马蹄声却越来越清晰,吓得他头也不回得跑了起来。

精疲力尽的桑枕胳膊被一只大手给钳住,他呜呜啊啊地喊着救命,不料却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来回挣脱的身子被按住,呼出来的热气烫着他的耳朵,是熟悉的轻佻蛮横的声音。

“跑什么?这不就来找你了。”

桑枕听出是段景来了,这才破涕为笑,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果子,还带着他的体温,在褂子上擦了擦递给段景。

别的都被我跑掉了,不过还有一个能送给你。

最后,桑枕是被段景当着一众僧侣的面送回庙的,住持皱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本来后面还跟着辆装衣物被褥的马车和抱着几篓蟹的仆役,但段景和桑枕非亲非故,就算是送衣服,住持也不准车进来,蟹是活物更不得在庙中留作斋饭。

段景很不满意,本来他是有自己一番打算的。前段时间门主暴毙家中,门中也随之异动,几番斡旋争斗后段景上位,成为新一任门主。他抽不开身来寻桑枕也是这个原因,现在局势稳定下来,段景便想接桑枕回去,难得有人让他日日挂念,想他如今这个位置,也能为桑家大公子的官途锦上添花一把,自己占了好人家孩子的身子,也要给个交代。

正好这段时间桑枕被送出来,他本想多捐些香火钱,最好能在善缘寺留个房间,让他也跟着住进寺庙,住持却以施主不是诚心礼佛为由拒绝了他,被拒之门外的段景只好借上香之机日日拜访,好与偏房里念经的小施主偷会。

得以和段景相会的桑枕自然高兴,他不光白天想他,夜里更是想得紧,段景白天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进来,功德钱到五百两的客人就可以留在诵经室听经,于是他留上一个时辰后从正门出去,夜里再翻墙进来。这样的日子甜蜜是甜蜜,桑枕是养的白白胖胖,脸颊红润餮足,倒是段景日夜颠倒,眼底一片青黑。

如此辛勤播种,总有收获的一天。

身体的异状是从桑枕不爱吃饭开始的,挑食到后来就变成了只吃李子,寺里对他再关照也不会每日下山给他提一筐鲜李子过来,寺里的熏香闻多了又让人脑胀。

桑枕不开胃,整日蔫蔫的,脸色也不好看,方丈就请山下的医馆的大夫给小施主诊一诊,搭完脉的大夫皱着眉头看了他好一阵,最后摇摇头,让方丈请桑家人尽快来接小公子。

破了戒,就不能留在佛门净地了。

闻讯赶来的大哥二哥把小弟接回家后,得知小儿子已与先前那登徒子有夫妻之实,如今还怀了孕,桑老爷气得进出气都不匀了。

小四儿一向乖巧听话,如今竟被贼人蛊惑到这种地步,双性本就难以受孕,若是用药让其小产,对四儿身体伤害更大,可腹中胎儿父亲是谁尚未可知,生下这样一个孩子,不仅让桑府蒙羞,更为世俗所不容。

气急败坏的两个哥哥质问小弟到底是谁让他迷了心窍,但不管怎么问桑枕也不肯说出段景,只说我夫君一定会来接我的。

果然,就在桑枕回来的第二天,桑府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那个早已被桑府上下传遍的臭名昭著的登徒子,上门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