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还亮着灯,一身黑的男人从窗户跳进来,趴在桌子上的小孩惊喜地抬起头来看他:“你回来啦。”

这种感觉有点怪异,就像两人已经是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了似的。

他走过去看桑枕趴在桌上做什么,哦,原来是在写作业。

不过他这种水平,课业被先生布置起来也是马马虎虎,只是写三张大字就算了,但就算是这样桑枕也写不完,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前几日他去商行交代事情,时候正好,被他拍下件七窍玲珑的宝盒,约有半掌长短,整盒由黄花梨雕成一双情人的模样,稀奇的是盒上的两个男子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模样稚嫩些,挽着高个儿的胳膊,身后是果实累累的石榴树。

这种玩物雕的精巧,图案又新奇,于是就被段景送给桑枕看个新鲜。不过这时的桑枕没什么欣赏的心情,他看了一眼作业,又偷偷看了一眼椅子上闭目小憩的段景,细声细气地问他。

“你能帮我写作业吗?”

段景睁开一只眼睛,盯了他一会儿,又合上了。

这边不为所动,桑枕就磨磨蹭蹭地过去,坐在段景的大腿上,他没穿袜子,白生生的脚丫一晃一晃,间或蹭到段景的腰,后者喉间的呼吸接着就粗重起来。

最后一刻被扛在肩上的桑枕还在疯狂踢蹬小腿,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

“我写不完作业不能睡觉呀!”

后来,桑枕的字由于疏于练习,变得越来越丑。

这些天段景的差事一直搁置不说,桑枕和这采花贼的关系倒熟稔起来。

本来段景和桑枕说的是这些天有事,就不去找他了,本应感到解脱的桑枕却不依不饶起来,不仅把他靴子藏起来,还咬他胳膊,等段景光着脚下地去抓他了,他又开始瞎叫唤,让段景十分莫名其妙。

是我要奸他吧?现在给他清静又不乐意了?

无奈这小子太难缠,加之段景对他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最后两人约定隔一天一见面才作罢。

近来门中新旧元老暗中较劲,风头正盛的段景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加之这段时间他一直贪于情欲,正事都耽误得七七八八,郑老贼溜了,人也没杀成。最终段景受罚,隐有被架空的趋势。

不管下任门主是谁,都不该拿他下刀,至少他不会任人鱼肉。

门中需要自己活动的地方太多,渐渐他也减少了去桑府的次数,谁知只是三天没去,再登门时桑府就加了两队侍卫。

他想进倒是能进,可桑枕的屋子已经人去屋空,段景第一晚没找到人,第二天差人去查才知道桑府的小公子被送到佛堂念经了,至于原因,线人也打听不出来。

桑枕之所以被送走,就是因为与不速之客暗通款曲之事被先生发现了。

说起来只能怨桑枕不争气,由段景代笔后的作业交多了,一考就露了馅,被叫到学堂的大哥一看这笔明显出自成年男子的遒劲字体吓了一跳,回去肃着脸几个问题抛出去,这小子就被审得哭哭啼啼,说哥哥不要拆散我们。

小弟是男儿身,竟甘愿雌伏在不知身份姓名的贼人身下。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大哥把这事告诉了桑老爷和二哥,桑枕也被软禁起来,最晚得知消息的四姨娘赶来给儿子求情,不得已之下终于说出了娘俩隐藏多年的秘密。

虽然枕儿是双身,可未成婚便与男子暗中相会也是事实。在爹和几个哥哥商议之下,桑枕被送到善缘寺学习诵经,是以静心,洗除孽行。

但佛祖明显不想渡这对小情人到清心寡欲之境,桑枕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