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枕听见段景的声音,惊喜地叫了声夫君,乐颠乐颠地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段景几不可闻地从鼻端哼了一声,算这小东西识相。

“夫君,你都忙完了吗?”桑枕关切地问,“我陪你再吃点东西吗。”

段景说不吃,桑枕就噢了一声,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套环看见的新鲜事。

这边两个旁若无人地说话,秦京却失了面子,周围的人可是都看见铁环被个玉佩打掉了,站在他后面啧啧称奇。

秦京大步走到段景旁边,略一拱手道:“这位公子,不知在下有哪里冒犯?”

段景刚被桑枕颠三倒四的叙述给逗乐了,听见秦京说话,收了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时候桑枕又傻了吧唧地向段景介绍说,这位公子是个好人,还说要帮他套兔子呢。

段景的脸色越听越沉,桑桑却还在不知死活地说。终于听不下去的侍卫凑过来,战战兢兢地建议:“桑公子,你看大人正好在这,不如让大人帮你套吧。”

话音刚落,段景就凉凉地看了侍卫一眼,好像在嫌他话多。

侍卫赶紧低着头退后,桑枕却很高兴地应道:“说的对啊,”扭头问段景道,“大人,你能套中吗?”

段景被他这种纯然疑问的语气刺激到了,他十三岁就进宫陪同皇子学骑射,投壶这种小儿科,东宫那位就没赢过他,射箭可以说没金铩羽,百不失一。

不过后来段景长大一点,就没法以小孩子不懂事这种理由赢太子了,于是干脆不玩了。

他轻飘飘地看了桑枕一眼,伸出手来。

桑枕赶紧从他的小荷包里掏出十文钱递给老板,换了三个铁环拿着,取了一个递给段景。

段景笑了一声,从他手里又取了两个,三个环略微错开,轻轻巧巧地扔出去。

只见三个铁环在空中分开,稳稳地落到摊子上同一排的三个花瓶上。

家丁赶紧上前把东西拿下来,连声拍着马屁。

段景飘飘然地听着,转头看看,果然收获了桑枕崇拜非常的小眼神。

他勾了勾唇角,刚要说点什么,两个家丁马屁却拍不完了,好话一句接一句地说,可是再说就显得假了,段景冷下声音:“行了,闭上嘴。”

两人接着就安静如鸡了。

下人又买了些环,段景出了两次三环,分别套中了一排连着的三件东西和斜着的三件东西,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喝彩。

只是他专注扔的好看,并不管套什么东西,中的玩意不是小儿的玩具就是酒杯。

虽然次次都中,老板却没有什么微词,他早看出这位来就是扔给旁边那位小公子看的,说不定这位爷玩好了,还能给几个赏钱。

于是他巴巴地凑过去,又拿了两个环给段景。

“这位大人手上功夫实在是俊,小的佩服不已,送大人两个环,愿大人再给大家伙开开眼!”

话说得真是圆滑又漂亮,段景难得抬眼看了一眼这小老儿,道:“那段某就谢过老板了。”然后冲家丁打了个手势,后者赶紧掏出几锭碎银给老板。

老板接过银子,脸都笑开花了,心想这可真是赚,就是这位爷今晚上把自己这一兜儿的玩意套了去也不亏。

桑枕眼巴巴地拉了下段景的袖子,道:“夫君,我只想要兔子啊。”你套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干什么呢。

段景嗯了一声,掂了掂最后三个环。

桑枕屏息看着他,周围的人吵闹的声音好像也小了些,都在等着他扔。

装兔子的是个方正的铁笼,搁在摊子最后面的一角,因为斜前方挡着个花瓶,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它。

第一个飞出去,接着后两个也跟着扔了出去。

先过去的铁环直直冲花瓶过去,嘭地一声,将花瓶砸得四分五裂,后两个铁环承了第一个开的路,竟竖着插进了笼子的缝,将兔子两侧给夹住了。

身后不知谁喊了一句好,剩下的人也都跟着叫起来了。

“好漂亮的身手!”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练家子啊。”

更有甚者已经当街开始抱怨:“人家每回都能中,怎么你就怨人家的环有毛病?”

桑枕欢呼一声,蹦起来去搂段景,被他托着屁股打了一下子:“就你会折腾。”

弄得爷在这跟个猴儿似的叫人看热闹。

不过总算哄得桑桑开心。

他施施然领着欢天喜抱着笼子的桑枕离开了。

而一直充当空气的秦京,自始至终,段景都没赏他一个眼神。

段景看着逗兔子逗得正开心的桑枕,心想哄也哄够了,也该回福满园叫他尝点利息了吧。

桑桑这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怀里的笼子看,他刚打算开口,不料桑枕带着哭腔的声音就起来了。

“夫君,你的铁环把兔子擦伤了……”

这浑兔子!

段景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头都开始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