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虹正在厨房收拾碗筷。饭勺洗净搁到筷子筒的时候,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然后跟着令人心惊肉跳的玻璃碎裂声,还有孩子被惊吓的哇哇啼哭。

一团糟。

几乎是两步并做一步的跑出了厨房,倪妈妈刺耳的发火话语冲进耳膜。

“我不吃药!我不想死在你们家!我要回去!”

倪群接过保姆拿来的扫把和簸箕,好脾气的低声安慰:“妈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了吗?你好好养身体,过几天等我请了假,就送你回去住些日子——”

“我不用你送!”倪妈妈硬邦邦的回嘴:“我还没到连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一地的玻璃碎片和大片的水渍。殷虹眼尖的发现,倪群的左脸浮起可疑的红晕。

几乎不敢置信。

那声最初的脆响,是倪妈妈打了她儿子一记耳光的结果?!

这得多心狠无情才做的出来这样狼心狗肺的举动?!哪怕她是因为生病而性情大变。

因为憋了这么一口气,殷虹也就没插话。低着头越过母子两个进了卧室。

晚上睡觉的时候,殷虹还是没憋住,心疼的揉着自家男人的脸:“疼吗?”

倪群愣了一下,很快满不在乎的笑了。

“不疼。这算什么啊,跟蚊子叮了一口差不多。”

不想埋怨还是有怨气,殷虹咬着下唇低低的声音:“你妈一点都不理解你的辛苦。”

“没事,老婆。”猿臂一伸,将娇小的女人搂进怀里,是无比踏实的感觉:“那是我妈,她就是拿改锥往我身上戳两个窟窿,我也不怪她。”

殷虹想骂他愚孝的,终归还是堪堪咽下了那些敏感的话:“她打你,我心疼。”

“老婆,有你这句话,我心里比吃冰淇淋还舒坦。”男人的拇指眷恋的划过她的眉骨,落在耳垂上:“人生病了,脾气不好。出院的时候,赵主任不是也跟我们说让着她吗?下周吧,下周我把手头这点工作忙完,请一周的年假带她回去。”

“你放心让她一个人住老家?”殷虹挑挑眉:“她现在的身体可是很虚弱。”

“哪能啊。”倪群摇摇头,又压了压声音,近乎于耳语:“老太太脾气倔,我就哄她说送她回去。其实我带她回去住几天,还得回来。都病成这样了,身边没个家人还行了?”

只是还没等到倪群请年假,倪妈妈的病情突然恶化,再度住了院。

这次进了医院,就再也没出来过。